安陵容入住延禧宮後不久,宮中派來的劉姑姑便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入了這院落。
劉姑姑年約西十,身材高挑,麵容刻板,兩道細長的眉毛緊緊蹙著,彷彿永遠都在對這世間的一切不滿。
她的眼神犀利如鷹,掃過眾人時帶著令人膽寒的威嚴,那緊抿的嘴唇更是彰顯出她的不苟言笑。
劉姑姑站定後,雙手交疊在身前,冷冷地說道:“在這宮中,規矩乃是重中之重,稍有差池,不僅自己遭殃,還可能連累家人。
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說罷,劉姑姑開始示範宮中的行走之禮。
她挺首脊背,如同一棵蒼勁的青鬆,步伐輕盈而穩重,似行雲流水。
邊走邊說道:“行走時,腳步要輕緩,不可拖遝,更不能風風火火。
頭要微微低垂,目光不可首視前方,要顯出謙遜之態。”
接著,劉姑姑讓幾位秀女依次模仿。
其中一位秀女,或許是太過緊張,腳步匆忙得像被惡鬼追趕,劉姑姑立刻眉頭倒豎,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聲嗬斥道:“你這是在宮中行走還是在市井奔跑?
如此毛躁,成何體統!
我看你簡首是把這宮廷當成了菜市場!”
那秀女嚇得麵如土色,渾身顫抖著跪地求饒。
劉姑姑又示範了見禮的姿勢,雙手交疊的位置猶如丈量過一般精準,彎腰的幅度恰到好處,眼神的落點更是準確無誤。
到秀女們練習時,又有一位秀女因姿勢不夠標準,劉姑姑氣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批評:“就你這般行禮,莫不是對主子們的大不敬?
重新來過,練不好今天就彆想吃飯!”
安陵容在一旁仔細觀察,心中謹記上一世因不懂規矩而吃的苦頭。
輪到她時,她的動作優雅標準,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輕盈優美。
劉姑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仍緊繃著臉,未露出讚許之色,隻是說道:“還算過得去,但不可驕傲,宮中規矩繁多,這不過是皮毛。”
隨後,劉姑姑又教導瞭如何說話,聲音的高低要如潺潺流水,有起有伏;語氣的輕重需似春風拂柳,輕柔得當;用詞的恰當更是猶如絲線穿針,精準無誤。
安陵容重生一世,對這些規矩早己心知肚明,但她深知不可鋒芒太露,於是在回答劉姑姑的問題時,偶爾故意答錯一些不太關鍵的地方,讓劉姑姑覺得她仍有進步的空間。
如此教導了數日,劉姑姑終於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你們都給我記住了,在宮中,規矩就是你們的護身符。
若不守規矩,就如同在懸崖邊行走,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這日,安陵容去內務府領月例。
內務府的人見她位份不高,又出身不顯赫,那一張張臉頓時變得像寒冬的冰塊,冷漠又無情。
他們故意拖延,把安陵容晾在一旁,彷彿她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她耐著性子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裡煎熬。
領完月例後,她心情沉重如鉛,步履蹣跚地往回走。
路過禦花園時,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衣著華貴的女子。
那女子身旁的丫鬟立刻橫眉豎目,大聲嗬斥:“哪裡來的不懂規矩的,竟敢衝撞我家小主!
你這冒失鬼,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安陵容連忙誠惶誠恐地道歉:“對不起,小主,是我莽撞了。”
這時,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響起:“罷了,想必也是無心之失。”
安陵容抬頭望去,隻見一位麵容嬌美、氣質溫婉的女子正微笑著看著她。
那女子身著淡粉色的宮裝,如春日裡綻放的桃花,嬌豔動人。
頭上的珠翠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恰似繁星點點。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猶如一泓清泉,能洗淨世間的塵埃。
安陵容心中一喜,雖上一世與甄嬛相識相知,但這一世的相遇場景不同,她仍感到命運的奇妙轉折。
那女子說道:“妹妹初來乍到,難免有些慌張,日後小心些便是。”
安陵容感激地說道:“多謝姐姐寬容,不知姐姐如何稱呼?”
旁邊的丫鬟說道:“這是碎玉軒的甄嬛小主。”
安陵容趕忙恭恭敬敬地行禮:“陵容見過甄嬛姐姐。”
甄嬛輕輕扶起她,目光柔和地端詳著安陵容,眼中透著關切,如同春日的暖陽灑在身上。
她的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說道:“妹妹不必多禮,看妹妹的樣子,似乎有些愁緒,可是在宮中遇到了什麼難處?”
安陵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方纔去內務府領月例,受了些刁難。”
甄嬛微微皺眉,那眉頭皺起的弧度都顯得那般優雅,說道:“這內務府的人也太不像話,妹妹莫要放在心上,日後慢慢適應了宮中的生活便好。”
兩人又聊了幾句宮中的生活,甄嬛說道:“這宮中看似繁華,實則步步驚心,妹妹可要多加小心。
猶如行走在薄冰之上,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丈深淵。”
安陵容點頭,目光堅定地說道:“姐姐的教誨,陵容銘記在心。”
這時,一陣微風吹過,花瓣紛紛飄落,如粉色的雪花般翩翩起舞。
甄嬛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感慨道:“這宮中的花開花落,如同我們的命運,難以捉摸。
但隻要我們姐妹攜手,或許能在這風雨中尋得一片寧靜。”
安陵容看著甄嬛,眼中滿是真誠,心中暗暗想:這一世,定要與甄嬛真心相待,不再重蹈覆轍。
甄嬛微笑著說道:“妹妹若得閒,可來我碎玉軒坐坐,咱們姐妹說說話,也能解解悶。”
安陵容應道:“那是陵容的榮幸。”
隨後,兩人道彆。
安陵容懷揣著與甄嬛新建立的情誼,緩緩往延禧宮走去。
一路上,她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