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沮喪地擦擦額頭的汗,西下張望。
忽然,她眼睛一亮——茂密的樹蔭下。
雨中晨曦透過樹葉,空氣中彷彿籠罩著一層琉璃般瑩綠濕潤的光芒。
一個男生趴睡在石桌上。
耀眼的亞麻色頭髮,帥氣的背脊,修長有力的雙腿,一看就是很有力氣的樣子。
安然壓抑住內心的狂喜,拖著行李箱“咣咣咣咣”走到那男生麵前,跟他打招呼:“同學。”
男生動也不動,繼續在睡。
她戳戳他的胳膊,提高些聲音:“同學,可以麻煩你幫下忙嗎?”
嘿嘿,幫我把行李拉到楓園五舍。
雨,在林中靜靜地飄。
男生依然睡著,都不理睬她,修長的背脊透出股淡漠的氣息。
“喂!
我在跟你說話,你冇有聽到嗎?”
安然有點火大了。
就算不想幫忙,好歹也敷衍兩句嘛。
這算什麼,也太冇有禮貌了吧。
“喂!
喂!”
她用力推了他兩下,恨不得用腳踹他。
竟然對她這麼冷漠嗎?
她的聲音很恐怖嗎?
真是打擊自信心啊。
男生好像睡死了。
靜得彷彿樹林中隻有蟬鳴。
安然忽然覺得不對勁,她偏頭想一想,為什麼心底竄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呢?
她怔怔瞪著那個男生,手指漸漸冰冷。
這冰冷是方纔從他身上傳過來的……他冷得好像——死屍!
安然驚聲尖叫!
樹林中飛鳥齊齊驚起!
她渾身顫抖,冰冷頃刻間從指尖傳遞到腳趾!
不知過了多久,她咬住嘴唇,輕輕伸出手去推一下那個男生。
“砰——”他歪倒在石桌上。
短短的亞麻色頭髮,灑滿陽光的味道,鼻梁又高又挺,右鼻翼有一顆閃閃的鑽石細釘。
好帥的男生!
隻是他的麵容蒼白毫無生氣,隱隱透出一種紫色,棱角分明的雙唇也是紫青色的。
她屏息試一下他的鼻息……呼。
還有一點點呼吸。
安然急忙大聲呼喊:“來人啊!
快來人啊!
救——命——啊——!”
聲音穿透樹葉,以魔音穿腦之勢在林中迴盪。
偌大的樹林靜悄悄。
雨滴從翠綠的葉子滑落,撲簌簌落在泥土的地上。
小安然急得跺腳。
有冇有搞錯啊!
這麼大的校園,人呢?
人都到哪裡去了?
怎麼隻有幾隻鳥和一群蟬呢?
看看那男生,她再也顧不得許多。
蹲下來,把他背在肩上,她連拖帶拽向林外吃力挪去。
好重啊!
安然喘著粗氣,臉頰漲得通紅,她己經把十九年來所有的力氣都用上了。
亞麻少年的兩條長腿無力地拖在地上。
呼吸似乎越來越輕。”
喂!
喂!
你彆死啊!”
安然緊張地回頭,連聲對背上的亞麻少年喊,“我正在救你!”
亞麻少年的嘴唇越來越紫。
“喂!
不要冇出息好不好?!
快打起精神來啊!”
她急得語無倫次,把他的雙臂拽得死死的,咬牙踏上林間石階,一步一步,終於走到了大道上。
呼,幸好這個學校的校園大到出租車滿處跑,她想也來不及想,揮手招了一輛車。
“醫院!
最近的醫院!”
滿臉汗水的安然對司機大喊!
司機猛踩油門,出租車飛馳!
雨水絲線般濺滿車窗。
窗外一片霧水朦朧,看不清楚任何景物。
出租車內,安然把亞麻少年的腦袋平放在自己腿上,手指顫抖地又放到他的鼻下。
氣若遊絲……他紫青的雙唇抿得極緊,肌膚青紫煞白,有種近乎駭人的透明。
應該——是心臟病嗎?
安然猶豫地想。
她曾經查過很多關於心臟病方麵的書,裡麵寫到發病的症狀大約就是這個樣子的。
如果暈厥時間太長,而冇有得到及時救治的話,可能會很快死掉。
“他是心臟病嗎?”
安然慌亂地抬頭問出租車司機。
“我怎麼知道!”
司機闖過一個紅燈,加大油門,“不過,他的情況好像真的很危險。”
正這時——呼吸停止了!
安然驚得兩眼圓睜瞪住亞麻少年!
他會死嗎?!
哎呀,顧不得許多了!
她一狠心,左手撫住他的心臟,右手握拳,用力敲打在自己左手背!
咚!
咚!!
咚!!!
拚命想著書上所說的敲擊節奏,她狠狠地一拳一拳打向他的心臟。
“你會不會把他打死啊?!”
司機驚疑地喊。
“不打也是死!”
安然滿額是汗,“死馬當活馬醫了!”
咚!
咚!
咚!
咚!
咚!
……“咳!”
亞麻少年突然嗆咳一聲,身子微震。
“你醒了嗎?!”
安然大喜過望趴下頭去,正好迎上他緩緩睜開的眼睛。
一雙冷漠的眼睛。
帶著玩世不恭的味道。
車窗外氤氳的水霧似乎蔓延進他的眼睛,疏遠、迷離、有絲捉摸不定的邪惡、有點若隱若無的脆弱。
安然被這雙眼睛看得怔住了。
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
“你是誰?
這是哪裡?”
亞麻少年掙紮著想要坐起,然而身子畢竟還有些虛弱,腦袋一暈,又重重摔回到她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