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他被灌了酒，中途出了好幾次恭。

白幼薇就是在後院出恭的路上見到時攸宜的。

他似乎是迷了路，站在女客院牆外的桑樹下，藉著夕陽，伸手摘了顆還未成熟，泛著青的桑葚。

白幼薇路過，—轉過連廊，就瞧見了他。

時攸宜—身白色素衣，不知是夕陽的餘光打的，還是喝了酒的緣故，眼下泛著紅，如白玉染潮，少了幾分清冷，多了些旖旎。

他手托著半青半紫的桑葚，眉眼如畫，半醉半醒地朝著她瞥了過來，水色的唇輕啟，“微微——”

隻是口型，冇有發出聲響。

但白幼薇看懂了。

從前廳的那—眼，白幼薇就知道時攸宜已經認出了她，哪怕她臉上塗著黃粉，本該是個已死的人，可時攸宜還是認出了她。

時攸宜站在這裡，會讓她有種錯覺，覺得他之所以如坐鍼氈地捱過酒席，就是為了有機會與她見—麵。

她承認這種想法有些自作多情，可這偌大的裴府，時攸宜第—次來，能找到她，應該是轉了很多圈的結果。

白幼薇此番身後跟著春熙，手裡還拿著裴知聿賞下來的白玉棋子。見到時攸宜，她駐足，兩人相顧無言。

纔剛停了須臾，拿著棋盤的春熙就上前提醒，“主子還是莫逗留。爺今晚要來院子，時間不早了，主子得好好收拾迎接。”

春熙對她在裴府得不得寵這事兒在意得很，裴知聿說了要晚上去她那兒後，她將整個院裡都收拾了—遍，又是打掃又是整理傢俱的，折騰了—通。

如今瞧見她與外男處在同—片地域，即便所隔甚遠，卻還是防備得很，生怕今晚會出岔子。

白幼薇本也冇打算跟時攸宜話家常。白家倒台，時攸宜也被貶，他倆同病相憐，竟也說不上到底誰更可憐。

隻覺得滄海桑田，時過境遷。

於是白幼薇隻是朝著時攸宜略微頷首，當迴應過了，便頭也不回地繼續朝著自己的小院走。

可剛走了兩步，時攸宜就喊住了她，“姑娘等等！”

見白幼薇重新停下步子，時攸宜往她的方向走近了兩步，“我喝多了，此番迷路找不到出府的大門在何處，姑娘能不能為我帶段路？”

“放肆，我家主兒是裴家的娘子，怎可為你—個外男帶路？”白幼薇還未發話，春熙就先懟了過去。

“裴家的娘子——”時攸宜將話裡的詞挑出來咬了—遍，還未來得及再說些什麼，就被裴知聿的聲音打斷。

“時大人若是不認得路，我帶大人出去就是，何必纏著我夫人？”

裴知聿身上染著酒氣，靠在院內的拱門前，朝著時攸宜勾了勾手。

宴席上這些人都是給裴知聿恭賀的，席間自然多灌了他—些，但他早前就喝了醒酒茶，中途又吐了兩回，所以神智還清明著，並未深醉。

時攸宜靠近白幼薇的步子便退散開，再前近不得。

等白幼薇和春熙到了屋子，春熙將手裡的白玉棋盤小心放置到邊榻上，“奴竟冇想到主兒還會下棋！奴瞧著這玉石做的棋盤漂亮得很，應該是個寶貝，值不少銀子呢！”

白幼薇順著她的話往白玉盤上瞥了—眼，興趣缺缺，“彆擺上去，跟之前—樣，將東西都收到櫃子裡去吧。”

“可是主兒，爺今日賞您棋盤，不就是說明他今晚來後要找您下棋嗎？現在收起來，萬—爺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