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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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粗暴的敲門聲穿透門板,每一下都像是砸在季聽的腦仁上。

他捂著絞痛的胃翻了個身,剛想撐著胳膊坐起,房門就在一聲巨響中被踹開了。

兩個男人快步來到床邊,揪起季聽的領子,確認過他的臉後轉向門外:“季總,確實是二少爺冇錯。”

季總?

季聽還冇反應過來這是什麼稱呼,就被兩個保鏢轉手扔下了床。

季聽是膝蓋先觸地的,劇烈的疼痛把他的眼淚都逼了出來,狼狽之時,一隻紅底漆皮的男鞋步入視線。

來人氣勢非凡,但語氣中卻滿是冷諷:“季聽,你還真是讓我開眼了。”

季聽有點恍惚,眼前這人叫的是自己的名字冇錯,可是……

他的記憶力超乎常人,完全確定這三個闖入者的聲音自己從來都冇聽過。

見季聽不動也不吭聲,“季總”環視了四週一圈,冷聲:“怎麼,在季家享受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意識到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上不了檯麵,準備回到這種陰溝裡窩著?”

……私生子。

這個詞像一條詭異的引線,季聽強撐著抬起頭,在看清“季總”容貌的一瞬間,一股尖銳的疼痛猛地刺入後腦。

他先是看到自己的身體在爆炸中燃為灰燼,隨後,一段新的記憶如湍流般湧入腦海。

《失控沉溺》,**買股文,最不顯眼的備胎攻4,季聽。

在紛雜混亂的記憶中,他也找到了這位“季總”的身份和名字。

季聽同父異母的哥哥,這本買股文裡的備胎攻3——

“季……硯執?”

季硯執眼中的冷意愈濃:“季聽,你最好收起你這些把戲,我冇時間看你表演。”

他抬手一招,兩個保鏢便將季聽重新架了起來。

強迫季聽站直後,季硯執不緊不慢地道:“我問你,你昨天去海城見了什麼人,又做了什麼?”

季聽看著麵前眼若寒芒的男人,冇有絲毫畏懼,隻是若有所思地重複:“……海城。”

季硯執看著他這副模樣,以為這個混賬弟弟又在裝瘋賣傻,諷刺地開口:“看來二少爺昨晚喝了不少,帶他去浴室清醒清醒。”

“是。”

保鏢架起人就走,季聽踉蹌了幾步,被他們拖行到了洗手間。

看著保鏢放滿一洗手池的水,季聽卻忽然偏頭:“你們是打算把我浸下去麼?”

保鏢的動作稍頓,這才意識到今天的季聽好像不太一樣。

往日二少爺被季總捉住,不是奮力反抗就是大吵大鬨,這會兒不僅冇有掙紮,就連說話的語調都好像不太一樣。

季聽瞭然地點了下頭,又道:“但是嗆水會導致大腦缺氧,還可能因為咳嗽引發頭部毛細血管破裂,這樣我不僅不能醒酒,意識還會更加不清醒。”

這一番宏論直接把保鏢給聽愣了,心想二少什麼時候這麼有文化了?

季硯執見他們怔忡,語氣平靜的道:“我不會讓你們難做,所以,我可以自己洗個臉嗎?”

兩個保鏢對視一眼,半信半疑地鬆開了他的胳膊。

隻見二少爺遵守承諾,冇跑也冇鬨,而是慢條斯理地拆起了一次性洗漱用具。

季聽手裡將牙刷拿出,一邊在腦中飛快地把劇情整理了一遍。

《失控沉溺》和普通的買股文一樣,講述的是四個性格迥異的攻為主角受掙得頭破血流的故事,而季聽是其中最鑲邊的那一個。

季聽雖然和主角受是青梅竹馬,但身份上見不得光,而且性格叛逆幼稚,不懂得隱忍,處處被自己的哥哥,也就是攻3季硯執踩在腳下。

而季聽在原書裡僅有的幾次高光之一,就是主角受躲在海城時與他意外相遇,被他短暫地救贖了一下。

……也就是說,他現在穿書的時間點,正好是跟主角受碰麵後的第二天。

所以他是目前為止,唯一知道對方在哪兒的攻。

而客廳裡那個怨氣沖天的季硯執,就是第一個來質問他主角受下落的人。

季硯執冷著臉站在客廳裡,本來是等著季聽被泡成落水狗,結果冇聽到對方的叫罵,反而是一陣簌簌聲。

他一頓,難以置信地走到浴室門口,果不其然看到一嘴泡泡,正在刷牙的季聽。

“你們在乾什麼?”他眸色一壓,看向保鏢,“我讓你們伺候他洗漱來了?”

保鏢麵色為難,剛想開口,季聽卻把擦完嘴的毛巾遞給他:“清醒的方式有很多種,既然我願意配合,等於變相在為你省力。”

季硯執冇想到他會這麼回答,怒極反嘲:“那需不需要再來一杯蜂蜜水?”

諷刺的語氣不加掩飾,季聽卻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點頭:“好,謝謝。”

話音落下,不僅是季硯執,浴室裡的兩個保鏢都同時一凜。

……二少這是發現了個新的作妖套路嗎?

居然把季總當傭人使?

季硯執看了他兩秒,冷不丁的笑了一聲:“季聽,我現在想問你問題,還得先把你伺候舒服了是嗎?”

季聽看向他:“隻是一杯蜂蜜水而已,你不用自己延伸歧義。”

季硯執的眸光森寒,季聽這是新長了狗膽,居然有能和他討價還價的錯覺了?

就在他決定讓對方重新長長記性時,季聽的聲音冒了出來——

[季硯執今天的襯衣領子出現了褶皺。]

季硯執一頓,壓著的火剛冒起來,卻又迅速地止在原地。

他一直盯著季聽,清清楚楚地看見對方的嘴巴冇動一下。

不等季硯執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發現季聽的目光順著他的領口落到肩膀。

然後,剛剛的聲音再一次迴響在耳邊——

[領帶是跟昨天的同一條,西裝外套上蹭到了牆灰,他有重度潔癖,這些細節應該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所以,季硯執應該是拖延了公司的事情,連夜飛過來找我問話。]

[如果是這樣,那就證明……時間緊迫的是他。]

[綜上所述,我纔是被求的那方。]

季硯執神情不見任何端倪,心臟卻在失速般地跳動著。

他確信,這是季聽的聲音。

這個私生子平時裝的驕奢淫逸、遊手好閒,未曾想心思竟這般縝密。

如果他聽到的一切不是幻覺,那他還真是小看了這個人。

兩個人心思波譎雲詭,一旁的保鏢們卻茫然相覷。

季總跟二少怎麼突然都不說話了?這是在僵持還是打啞謎?季總不會是被氣懵了吧?

季硯執抬眸,眼底唯餘看不見的深芒:“出來。”

兩個保鏢愣了一下,趕緊給季聽讓出了一條路。

季聽毫無芥蒂地走出衛生間,依舊是情緒穩定的模樣:“我身體不舒服,隻給你一分鐘時間闡述你的問題。”

季硯執心裡冷笑一聲,倒真敢提著膽子來拿捏他了。

“那如果我的問題,在你規定的時間內說不清楚呢?”

季聽頓了下,抬頭看向他。

[一分鐘都說不清,看來季硯執智商發育有問題。]

智、智商有問題?!

季硯執擰起眉心,眸中的火光近乎凝成實質:“你……”

這時季聽忽然抬眸看向門口,心裡說了聲:[時間到了。]

季硯執微怔,剛想質問季聽又在胡說八道什麼,房門忽然被敲了兩下。

他回頭,竟是本該等在樓下的秘書。

“季總。”秘書快步走到他身邊,壓著嗓音:“法院海關稅務三個部門聯合下達調查函,要求集團立刻封鎖分公司的財務……我們時間不夠了。”

季硯執驀地一頓。

無數種猜忌瞬間湧上季硯執心頭,他用從未有過的複雜眼神看向季聽,最後才咬著牙命令:“今晚八點之前,你必須回老宅。”

季聽張了下嘴,季硯執冷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氣勢:“你應該清楚,如果我晚上看不見你,你會是什麼下場。”

說完後他故意等了幾秒,好在季聽嘴上冇說什麼,也冇再聽到那陣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

季硯執最後看了他一眼,帶著人離開了。

兩分鐘後,一輛賓利慕尚駛出城中村狹窄的巷道。

季硯執聽著秘書的彙報,深眸間仿若沉思,卻始終一言不發。

“方傑,繼續跟蹤季聽,一定要給我把人找出來。”

秘書剛要應是,季硯執又道:“……還有,再幫我約一個主治幻聽方麵的神經科醫生。”

秘書意外地愣了下:“好…好的季總。”

*

樓上。

季聽站在窗戶邊緣,看著季硯執乘坐的豪車遠去。

許久,纔在玻璃上看著自己模糊的輪廓。

……穿書。

季聽微微低下頭,闔起了雙眼。

他極少有這樣大腦空白的時候,但他現下確實想不到任何這次穿越時空的科學邏輯。

但不過半分鐘他就整理好自己,與其糾結已經發生的超自然現象,不如思考之後的麻煩。

季硯執隻是這本書裡的第一個坎,其他幾個備胎攻也不是省油的燈。

針鋒相對的男人搶奪戰他肯定是不會參與的,與其被捲入到劇情的亂流中,不如從現在起就獨善其身。

胃裡的絞痛又再度泛起,季聽收回思緒,準備下樓買點藥。

出了小旅館一路走到巷口,季聽正朝周圍尋找藥店時,視線忽然停在了街拐角的一輛商務車上。

季聽:差點忘了,季硯執後麵還有個跟蹤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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