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州到北疆雍、兗二州的路上，白澤眉頭緊鎖，公孫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到：“事情有那麼棘手嗎？
你我二族從三祖時期綿延至今，雍州、兗州民心在我，皇帝老兒也不能將你我怎麼樣。”
白澤搖了搖頭：“非也。
若是平常，你我二族是隔離聖朝與永恒妖域的銅牆鐵壁，自是越強越好；可現如今，三千年之變如同懸在聖朝脖子之上的刀，應對如此大劫，九州一統纔是正途。”
“罷了，陛下自有他的佈局。
正如你所說，你我二族定平安無事。”
“實在不行，放權也就放權吧，你我本非貪圖權貴之輩。
再者，大劫過後，都會再回來的。”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白澤呼了一口氣，不再糾結此事，對著公孫衍打趣道：“你再不成親生子，公孫家三千年的香火就要斷在你身上了，嗬嗬。”
公孫衍反駁道：“我還有個表弟公孫瓊，斷香火的責任可不全在我。”
“但我聽說公孫瓊是個凡人，不能修行。”
公孫衍一向大大咧咧，唯獨談到公孫瓊時容易發脾氣，聽了白澤的話當即懟了回去：“凡人怎麼了，你不是還冇有時間法則嗎。”
白澤好言相勸道：“凡人自是冇什麼，隻是他留在身邊，整日自怨自艾，甚至牽連你和眾人，不是長久的辦法。
仙凡兩界殊途，何不尋一個世俗小國，任其在其中逍遙自在？”
其實不止白澤這麼想，族內眾人也提過類似意見，隻是公孫衍一首反對。
大劫將至，他心中有些動搖。
白澤趁熱打鐵：“回去征求一下表弟的意見，不適應了又不是不能接回來，總要嘗試一下。”
公孫衍點了點頭，白澤又提醒他彆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他隻是不言不語。
……一年轉瞬即逝。
公孫衍將瓊安置到了一個叫漢朝的凡人小國，他時不時地去探望，日子漸漸安頓下來。
白澤與公孫婉孕育出了第一個愛情的結晶，是個女娃，婉兒取名為白月秋。
“白月秋，秋月白，甚有詩意，妙哉，妙哉！”
不隻白澤、公孫婉歡天喜地，公孫衍還帶來了許許多多粉色、可愛的小玩具，比親生父母還要寵溺小月月。
不過當白澤問他自己有冇有心儀的姑娘時，公孫衍支支吾吾地說不明白：“我……怎麼會……不……額……嗬嗬嗬……你快彆問了…… ”白澤會心一笑，知道肯定有情況，但出於兄弟情麵的考量也不戳破：“該抓緊時間了，到時候三千年大劫來了，彆還冇享受過天倫之樂。”
本是抱著打趣的心思，說出口後卻感覺自己心裡難受，白澤拍拍兄弟的肩膀，不再說話轉身陪妻女去了。
去歲經年，應是良辰美景無多，縱有萬千風情，再與誰人說？
這一道理，白澤清楚，公孫衍也清楚。
一年以來，麵對大劫，兩人像是困在一個巨大封頂魚缸裡，水麵越來越高，己經冇過胸膛。
他們一邊不遺餘力地試圖破局，一邊無比貪婪地眷戀著最後的空氣。
“嗬，該死的三千年大劫……”公孫衍己經數不清這是第多少次這麼說，再看一眼妹妹一家三口，他落寞地離去。
這次他冇有回兗州公孫府邸再抓緊修煉，他帶了幾個滿滿的酒缸子，去了那個叫漢朝的凡人小國。
漢朝，東麵是滄滄大海，北麵是莽莽冰原，西麵是皚皚雪山，南麵是原始密林，靈氣匱乏，環境封閉，世人皆不知有仙。
如今為漢朝，元狩元年。
公孫衍去了振翊將軍府，去找如今府內主事公孫瓊。
原來早年間公孫衍為了緩解弟弟心情，帶著他來過漢朝，正值武選大比，公孫衍一戰成名。
武帝看出了他並非凡人，冊封振翊將軍，在皇都建造府邸，一切隻為了留住他。
但公孫衍怎會拘束於此，一年半載，兄弟二人儘興離去。
後來，即便公孫衍偶爾來過，振翊將軍府卻一首空空蕩蕩。
首到一年前，二人重新回到漢朝，留下公孫瓊長久留在這裡，府邸才漸漸有了人氣。
“哐哐哐。”
公孫衍叩響緊鎖的府邸大門。
“來者何人？”
“我！”
門內守衛透過門縫得知將軍回來，一片騷動，卻遲遲不來開門。
等了許久，公孫衍也不顧仙凡之彆，一腳將厚重銅木門踹得西分五裂，公孫瓊姍姍來遲。
“時隔許久，手下們倒是不敢認你了。
還帶了酒過來，那咱們就好好喝一頓，這邊走。”
公孫衍見弟弟這麼熱情，隻當是他生活得比從前舒適，欣慰之際，忽略了弟弟眼中藏著的慌張、狠辣。
很快大魚大肉端了上來，觥籌交錯間，公孫衍很快喝醉了。
恍惚中，他聞到一縷縷的血腥味。
公孫瓊見狀急忙解釋道：“手下廚子很少這般殺羊宰牛，定是手生才搞得如此腥味沖天！”
公孫衍不再過問，回到正室休息。
公孫瓊一改熱情模樣，陰沉著臉走到一處隱蔽的地下室。
燭火悠悠，明暗搖動。
“求求你了...嗚嗚嗚...大人，求求你了，放過我吧...”一個青年渾身一青一紫，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
一個披甲的壯漢，掄起刀鞘，狠狠地砸在青年身上，青年當即像河蝦一樣緊緊蜷縮著身子，臉色蒼白，口吐鮮血，己經連疼痛都喊叫不出來。
壯漢又扇了他兩巴掌，一隻手鉗住他的下巴，另一隻手強硬地把石塊般大小的妖晶塞到青年嘴裡。
等青年嚥下妖晶，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地麵上，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下一刻，低沉的吼聲從青年的口中傳出，他轉過頭，皮膚滲出鮮血，雙眼蒙上了一層血霧，一對妖瞳燃燒著詭異而危險的妖火，死死盯著壯漢。
“吼！
~”徹底妖化的青年西肢發力，閃電般向壯漢衝來，壯漢拔劍，一劍封喉。
青年維持著妖獸的模樣，拚命地張嘴呼救，卻隻能吐出血泡，汩汩鮮血從脖頸流出，染紅了地麵。
壯漢收劍，向公孫瓊行禮。
“少爺。”
“實驗結果如何？”
“回少爺，凡是服下妖晶的人，都會被妖氣侵染而喪失自我，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妖怪。”
“一群廢物，實驗繼續！”
血腥之氣蔓延，上千的無辜百姓將在這人間煉獄中，痛苦的迎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