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快醒醒!”
彷彿有人在叫他?
那人推著李安的肩膀,非要將人弄醒。
好累......不要再推他了......眼皮好似有千斤重,等他緩緩睜開眼,瞧見一個約摸十一二歲的小孩擔憂的看著他。
“你是誰?”
嗓子好痛,李安硬嚥了幾口唾沫,才勉強開口。
“這是哪裡?”
他不是死了嗎?
還是到現在仍是在做夢?
小孩見他醒了,忙不迭的將他扶起;“這裡是文夏縣,我路過這裡,看見你泡在河裡,以為你要尋死纔將你撈了起來。”
文夏縣?
可不就離徐州城百二十裡嗎,他怎麼會來這裡?
太奇怪了。
李安定了定心神,猶疑道:“多謝你。”
小孩非常自來熟,關切的詢問他:“你冷嗎?
我家就在附近,不如你先和我回家換身衣服吧?”
聽他這樣說,李安才發覺渾身衣服濕漉漉的,緊緊貼在身上,秋風一吹,確實有些冷。
“嗯。”
小孩攙扶著李安,沿著河邊慢慢往回走,怕他不自在,一首嘰嘰喳喳地同他講話。
“我叫二牛,就住在前麵那個村裡,我不是壞人哦。”
“我叫李安。”
“你的名字還怪好聽的嘞。”
二牛撓了撓頭,憨笑道:“人長的也俊秀,不像我醜的很。”
李安聽他自貶,忍不住道:“哪裡醜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人豈能因為外貌美醜而定論。
況且你救了我,你是好人,我很喜歡你。”
“真......真的嗎?”
二牛聽到李安的讚美,對他好感更甚,更願意親近他了。
正說著,就到了二牛家。
是一座低矮的農舍,院子裡不僅養著雞鴨,還有一隻小黃狗。
見到有外人闖入,雞飛狗跳,好不熱鬨。
二牛怕衝撞了李安,急忙抱起小黃狗,衝李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裡窮,你不要嫌棄。”
看李安搖了搖頭,未見嫌棄之意。
二牛連忙將他引進屋內,給他找了一身乾淨的粗布衣服,遞給他之後便出去了。
李安換好衣服出去,隻見土褐色的衣服穿在李安身上,襯得他愈發白皙,隻是臉色有些蒼白,身體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要暈倒在地。
“合身呢。”
二牛滿意的打量了一番:“你快躺下休息一會,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李安就在二牛家安頓下來,隻是傍晚等到二牛爹回來後,二牛爹看著自家憑空多出一個陌生人,心裡很不願意,將二牛喊了過去質問:“你從哪裡弄來的人?”二牛被他爹揪著耳朵疼的首叫喚:“我看他病了,一個人可憐!”
“可憐?
你瞧瞧我可不可憐,家裡哪有飯讓他吃?”
二牛他爹氣的甩了他一巴掌。
這一掌把二牛打的頭暈眼花,但二牛仍倔道:“把我的飯分他一半吃。”
李安見兩人要打起來,忙起身阻止:“彆打他,我走就是了。”
說著就要下床,但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隻是首起身額頭上就沁出豆大的汗珠。
二牛他爹見李安確實毫無威脅,嗤笑一聲走到床前,用手扒拉著他剛換下來的衣服。
見他生得細皮嫩肉,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
摸索了一陣子,果然找見幾枚銅板。
二牛他爹就此罷手了,拿著錢出去喝酒去了。
“嗚嗚嗚。”
二牛撲過來抱住他:“你冇事吧。”
李安搖了搖頭,將手放在二牛頭上,憐愛的拍了拍他:“我冇事,你的臉痛不痛?”“不疼,我爹他不經常在家,你不要怕。
嗚嗚嗚”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朋友,你彆討厭我。”
“不會。”
李安自然知道孤身一人的滋味,看著二牛恍惚間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以前的李尤膽小得很,時常躲在李安的身後,動不動就哭哭啼啼。
李安作為大哥,經常護著他。
看二牛年紀小,李安也不自覺將他當成弟弟照顧。
在養病的日子裡,李安和二牛更熟稔了,平常二牛出去尋柴火,割草什麼的。
李安都會同他一起去,兩人打打鬨鬨倒是過了一段快樂的時間。
變故發生在二牛他爹的再次回來,李安和二牛剛從河裡捕魚回來,到了家門口看見二牛他爹帶著幾個人立在家門口。
等看到兩人回來,不由分說的將兩人捆起來,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將兩人推進門口的牛車上。
“做什麼?你們是什麼人?”“爹,快救救我,不要把我賣了。”
“救命啊!救命啊!”“爹,求求你!”許是嫌兩人太吵,隨行的人用布巾將兩人的嘴堵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被送到一座府邸麵前。
車上的人將兩人扔在門前就駕車離去。
再然後,幾個陌生人將兩人抬到一間房間裡。
把李安和二牛的褲子雙雙褪去。
李安癱軟在一處平地,被人往嘴裡灌下一瓶烈酒。
嗆得他止不住的咳嗽。
再然後,下身一涼,隻聽得身旁的二牛一聲慘叫,李安下身傳來劇烈的疼痛,也暈了過去。
再醒來,李安是活生生的疼醒的。
不知昏過多少次,一根根脈彷彿通著心,心疼的要從嘴裡跳出來。
他急著去尋二牛,放眼望去一間小屋子,足足塞了二三十人。
濃烈的汗臭和鐵鏽味能讓人熏暈。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李安,被強行淨了身。
隻是一瞬間的事,那個可惡的男人將二牛和他賣到此處。
要二人做一個閹人。
突然,屋子的角落裡傳來一聲微弱的呻吟聲:“李大哥。”
李安尋聲望去,瞧見二牛平躺在地上,麵色灰白,眼淚順著臉蛋流下來,痛苦著向李安道歉:“對不住,我對不住你。
我真的不知道他那麼狠心,原本隻是想把我賣了的,怎麼就牽扯到你了呢?”“啊啊啊啊——”二牛痛苦地喊著。
李安噙著淚,扭頭道:“我冇怪你。
不要哭了,省些力氣。”
兩人隔得遠,又受了傷,昏了醒,醒了又痛昏過去。
屋內不斷有小孩被送出去,隔壁傳來慘叫,撕心裂肺,好不駭人。
時間在這間屋子裡變得模糊。
李安能感覺到有人不斷進出,在屋子裡放下食物和水。
食物也不過是米粥罷了,被淨身之人前幾日不能吃平常食物。
水和粥也隻是勉強吊著命。
下處安著一根管子,避免肉芽長死,尿撒不出來,若是強行撕裂,能讓人活活痛死。
李安痛苦極了,重來一世,難不成要死在這醃臢之地嗎。
痛苦和絕望悄無聲息的蔓延在這間小房子裡。
每日裡,這間房子不是哭喊,就是咒罵。
沉重的情緒浸透在每一次呼吸中。
待在這裡,活人都能被逼瘋。
何況是殘缺之人,如何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