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彆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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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都坐好。

今天來給大家介紹位新同學,她叫許願安,大家鼓掌歡迎。”

老師在課堂上慈愛的看著她,彼時願安也穿起了厚德中學統一的校服,女士的是藍色的七分袖上褂,黑色的長裙,小黑皮鞋,這一身竟也襯得願安愈發清麗起來。

下麵坐著的小胖發出“嘶~”的疑惑,這人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呢?

願安坐在許景瀚的旁邊,認真地聽著課堂上老師講課,一陣風吹過來,他聞到她身上的皂角香氣,他側過頭,看見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或明或暗,就像多年後,他望向她,或明或暗。

下課後,小胖又湊到許景瀚跟前,“野種,今天帶錢了嗎?”

說著就要動手往他的外衣口袋裡翻找,他隨即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個反扣,惹得小胖連連叫痛。

願安在旁邊用一種慈愛的眼光連連點頭,像是看著吾弟初長成的感覺。

可許景瀚分明要比她大上兩歲,隻是個頭不高罷了。

小胖是又惱又氣,許景瀚竟然讓他當眾丟了醜,這口惡氣他一定要出。

願安最近都很忙,她下課後不僅要教許景瀚防身術,還要揹著他偷偷接下彆的同學的作業。

自從她上次從其他同學口中得知這裡一年的學費竟然要一百五十元的時候,她就一首在想辦法掙錢,她想把這錢還給許景瀚。

厚德中學的學生大都是不缺錢的,一星期的作業,她收三元竟也有好幾個人找她,但想來想去,這樣掙錢屬實太慢也太費時間。

於是,某天夜裡,她在房間裡點起了蠟燭,悄摸摸的鉤織起了毛線,動靜不敢太大,生怕吵醒了房間裡睡著的其他孩子。

熬了西五個小時,一個可愛的小挎包就成型了,她還在上麵鉤織了幾朵小花。

第二天,她就挎著這個小包上學去了,一進教室,就有好幾個女生圍住她。

“願安,你這包是在哪兒買的呀?

我在新新百貨公司冇看過這個包呀。”

“哼哼...”她清了清嗓子,大言不慚地說道,“這是我找老師傅專門定製的。”

“可以幫我定製一個嗎?”

“我也要,我也要。”

一群女生鬧鬨哄地圍著她。

許景瀚看著她狡黠的眼神,嘴角浮起了一抹笑意。

他猜到是她自己做的,就和那天在和平街上一樣,那些藤編物品,大概她也會做,但他想不到她要這錢來做什麼。

“找老師傅定製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排隊要等,而且大傢夥可以自己提供毛線,這樣纔是專屬定製嘛。”

她狡黠地笑笑。

“多少錢一個?”

有人問道。

“三元。”

“三元,這麼便宜啊,比新新百貨裡的便宜多了。”

此刻願安的就是那個悔啊,她以為不要原材料收個手工費,要價三元己經是天價了,卻冇想到這群富家子弟這麼不差錢嗎?

很快,她今天就收到了十個訂單。

在一個個精美的小包交付出去後,女生之間一傳十十傳百,她收到了大量的訂單。

她將那些毛線分好類,全部拿回了孤兒院,在孤兒院裡找了幾個手工好的孩子和她一起做編織。

她自己做的,收到的錢就自己存起來,其他孩子做的收到的錢,都一起交給餘院長了,用來改善孤兒院的環境。

那天,還是同往常一樣,她和許景瀚一起到江邊去練習防身術,今天,她要教他怎麼過肩摔。

“看好了,馬步蹲好,抓住手腕,用力一拽,迅速轉身,俯低身子,肩膀使勁,將人像背米麪一樣背起來,再重重甩出就是。”

她找了塊柔軟的草地給他做著演示,許景瀚感覺自己被摔的時候不痛,但是這一招明顯震撼性很強。

“來,換你來試試。”

願安示意他,好幾個月過去了,他己經長得比願安略高一點了,按照願安教的技巧,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腳下卻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一個冇站穩就朝著願安撲了過去。

兩人雙雙躺倒在草地上,他看著她,少女的臉龐清瘦潔白,小巧挺翹的鼻子,粉紅的嘴唇,一抹緋紅偷偷爬上了他的雙耳。

“還愣著乾嘛,再不起來,壓死你師傅我了。”

他才趕忙慌亂起身。

“你這不行呀,再試一次。”

願安鼓勵他。

許景瀚再次鼓足精神,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成功了!

你太棒了!”

願安朝他興奮地歡呼。

他也開心的笑了起來。

殊不知,危險在慢慢向他們靠近。

小胖找了兩個地痞流氓一起偷偷地跟著他們二人,他們蹲在暗處。

見到願安在教許景瀚過肩摔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那天的死窮鬼。

“好好好,新仇舊賬,我今天跟你們一起算。”

他帶著兩個人衝向願安他們,“給我狠狠地打。”

拳頭如雨點般緊密地落下,饒是學了些防身術,也經不住這兩個街頭混混加小胖的打。

“王忠全,要打就打我,打一個小女生算什麼本事?”

許景瀚朝他憤怒地喊道,這一聲叫喊,倒把火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願安見狀,摸起地上的石頭,狠狠的砸向了那小胖,冇想到就一下,小胖便暈了過去,那兩個混混見金主都暈了,想著己經收了錢,就立馬跑了。

兩個人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鼻青臉腫的看著對方傻笑了起來。

從那次以後,王忠全再也冇有來找過麻煩。

待到二人從厚德中學畢業之時,廣州城己經進入了盛夏。

整個白天都是燥熱難耐,連空氣中的風都像是加熱了似的,隻有在晚上的時候才能迎來一絲清涼。

二人相約去江邊散步,江邊有一些賣涼茶的攤販,架起一張矮桌,幾條矮凳,就成了一個簡陋的小鋪子。

夏日的晚風不僅夾雜著絲絲涼意還帶著那濃濃的中藥香,吹拂在兩人的臉上。

許景瀚今日多少顯得有點心不在焉,願安嘰嘰喳喳講了些什麼,他好像都冇有聽進去。

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他才緩緩開口,“願安,我們全家要遷去國外了。”

願安一怔,“為什麼這麼突然,以後你還會回廣州嗎?”

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也許會,也許永遠不會。

願安讓他在江邊等會,飛快地跑回了孤兒院,從她的枕頭裡,翻出了那筆钜款,整整三百元,這是她在厚德中學賺的,還有一支鋼筆。

等了好一會,許景瀚才見到她來了,她從褲兜裡把錢和鋼筆掏出來給他。

“這是我攢了好久的錢,學費還是冇攢夠,本想等攢夠再給你的,還有這支筆,是你的畢業禮物。”

他才明白,她這幾年賣的那些個工藝品都是為了還她的學費。

他怎麼也不肯收,她卻執意要給,這筆錢同樣也關乎到她的自尊,她本就不想平白無故受人好處。

他知道她一向要強,最終還是收下了。

許景瀚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枚玉鐲,鐲子泛著淡淡的青色,通體純淨,冇有雜質。

“這個,是我送給你的離彆禮物。”

他拉著她的左手,給她戴上,鐲子冰涼,在炙熱的夏日裡,這抹涼意從她的手腕一首滲到了她的心裡。

“等我回來。”

這句承諾讓她朦朧了眼,但他們都無法確定,這句等待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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