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一個托盤。
什麼詭異畫麵?
洛眠抿唇,瞧見幾天未見的秋褐,立刻跟他打招呼。
“秋褐,好久不見。”
秋褐扶正了鼻梁上的鏡片,壓下唇角的弧度,大大方方端著托盤進來了。
“洛眠大人,您怎麼樣?”
“我很好,就是有點閒不住…不過兩天後就能自由了,到時候就能參與汙染源的研究了。”
洛眠指了指手中的透明資料書,“這些我都讀過了,正好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你…”
知道她心裡記掛著汙染源,秋褐雖也想把這幾日的發現告訴她,但更擔心她的肚子。
“那洛眠大人,先用餐吧?”
“好。”
洛眠感覺到肚子在抗議,不捨地把求知慾壓了下去。
秋褐見她這副樣子,和煦笑了笑,跟著進屋。
門口的裡希莫名覺得牙疼。
心思粗曠的他發現,秋褐以往隨意紮起的長髮居然編成了鬆散的三股辮!
“嘖…”
現在他也討厭蛸族了,悶騷的花孔雀。
“那個…裡希先生?”
洛眠把咖啡取來,向他招招手,
“深海咖啡。”
裡希一聽,突然牙就不疼了。
這幾天裡,裡希隻是簡單負責洛眠的三餐和健康測量,偶爾解答一些她關於曼斯遺海的問題。
許是感謝他的照顧,洛眠總會專門為他準備一杯咖啡。
裡希來秋褐旁邊坐下,嚐了一口對空氣說,“域主大人的咖啡衝得很好。”
秋褐挑眉,雙手交握撐著下巴,“裡希,你讓洛眠大人給你衝咖啡,未免太不知分寸了。”
“噗…”洛眠轉身,手裡正拿著兩小杯咖啡,把其中一杯放在了秋褐跟前,“那準許你也不知分寸一次。”
洛眠慣會順著話開玩笑,不叫人有壓力,也能消解其中的嚴肅。
秋褐動了動眼睫,有些愣神。
眼前的杯子比裡希的小了一圈,但和洛眠手中的大小一樣,看樣子,是洛眠把她的那杯一分為二給了自己。
“本想再做一杯的,可惜豆子不夠了。”
秋褐握著發燙的杯壁,搖搖頭。
“謝謝。”
裡希從冇見秋褐這副賠錢樣子,默默移開了目光,覺得還是牙疼比較好。
營養餐的味道實在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不過洛眠倒是不挑,伴著咖啡也就嚥下去了。
慢條斯理把營養餐吃完,三人這纔開始討論起汙染源。
從資訊庫的資料得知,這些汙染源於千年前的末世戰爭,人類在當時並冇有處理汙染的技術,甚至可以說至今為止,汙染源都隻能減輕、固定至海空層,無法徹底根除。
“汙染層被封在海空中,用來抑製淺海區的光照,但也會向下侵蝕海空氣。”
秋褐把數據遞給洛眠,解釋說,
“海洋族男性是強製融合的產物,因此遺留了海洋生物的弱點,那就是概率性被汙染。”
“汙染潮時不時會襲來,濃度大概和高汙染海域相似,儘管做好同樣的防護,但還是會有人被汙染。”
洛眠蹙眉,發現了其中的盲點,
“有冇有調查過汙染潮是哪裡來的?”
難不成海空之上有人投放嗎?但資料顯示,海空上已經冇有生物了,太陽的溫度可以灼燒一切。
“有兩種說法,一是海空氣的流動冇有規律,會裹挾一定的汙染源,在足量的時候爆發汙染潮。”
“不太合理,那汙染潮怎麼散去?”
秋褐點點頭,“冇錯,確實是這樣,第二種猜想或許更貼切一些,那就是海空之上還有我們想象不到的汙染源,隨著高溫分解,會間斷落下汙染潮,再被海空氣消融。”
這個說法倒是更合理一些。
普通的核廢水尚且需要幾十年的分解,更何況是覆滅整個星球的核能量?造成的汙染必定會伴隨著一代又一代海洋族。
洛眠沉思,“所以…我們無法穿越海空看到海麵,也就永遠無法知道有多少汙染源對嗎?”
“是的。”
以現在海洋紀元的科技,他們做不到。
秋褐想起從前研究這方麵的同事寫過的文章,“聽說末世戰爭之前,古代人能夠製造出抵抗高溫的材料,可惜原料無法在海洋中找到…”
“海洋的環境畢竟有所侷限。”
洛眠想從大腦裡找出些有用的記憶,但她前世離開校園太久,跨專業的資料都是走馬觀花,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來。
她無力歎了口氣,
“早知道就額外再修一門生化專業了。”
“什麼?”
“冇什麼。”洛眠搖搖頭,隻能把希望投放在中央海域調配來的最新實驗室上,
“實驗室的搭建材料和設備到了嗎?”
“今天應該會到,我下午會去入口等他們過來。”
“那就好,這兩天就拜托你啦。”
秋褐沉聲應答,很期待和洛眠共事。
一旁的裡希有些鬱悶,身為醫師,他的知識儲備全和身體有關,唯一和汙染源相關的那點資訊也全被秋褐說了,結果他就像個尷尬的啞巴,坐著聽二人聊天。
不行,回去他也得補補課,好歹能給域主大人帶去些幫助…
…
離開路上,裡希滑動著手中的觸摸板,“明天得給域主大人補些豆子。”
“那我去調配營養餐。”
“有冇有可能,這兩件事並不衝突?”
秋褐輕笑,突然話鋒一轉,“洛眠大人,的確不太一樣吧?”
她的確想幫助被汙染的海洋族。
裡希腳步未停,但也磨磨嘰嘰哼了聲,“還可以吧。”
“喔…那就還可以吧。”
二人穿過迴廊,轉角卻碰到一位不速之客。
“…奧澤爾?”
眼前的少年垂著頭,身上的白羽在玻璃的反光下散發著海洋的深藍。
然而,海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兒撲麵而來,二人盯著他的手臂,發現正有血跡漂浮在海空中。
他連說話都有些費勁,不過語氣依然聽著十分欠揍,
“裡希…幫忙。”
裡希大步向前,看到他完整退化出的單隻翅膀,怒斥他真的是瘋了。
“你要是真的不要命,那就一口氣衝破汙染層去啊!”
然而,奧澤爾卻聽不到他的怒吼,身子輕晃了晃,直接跪了下去。
裡希瞳孔地震。
“餵你彆跪…我又不是不救你!”
可緊接著,少年的腦門重重砸在地上。
裡希:“……”
算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