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又是這樣，真是令人討厭的感覺……”唐元單手撐著床沿，另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後腦中的一陣陣刺痛讓他冇法順利起身。

“啪、嗒。”

昏黃的燈光亮起，不足十平米的臥室堪堪被燈光充滿，房間一角的銅管滴答作響，散發出濕潤的鐵鏽味。

床頭照例放著一杯水，唐元把水灌進喉嚨，每次像這樣從夢裡醒來後，他的整個嗓子都像是被岩漿灼燒過，急需這杯清水緩解痛苦，久而久之，唐元總會在睡前做好準備。

“又是記不清嗎？”

房間裡簡陋到隻剩一張床和一張桌子，生鏽的齒輪裝飾在牆壁上，掛鐘的指針緩慢而沉重地移動，唐元深沉的嗓音在掉渣的牆壁間彈來彈去。

他的大腦裡空空如也，剛剛夢裡發生的事情，見到的東西己經完全不記得，像是有一層層灰白色的霧氣瀰漫在他的腦海裡。

唐元掙紮著起身，掀去身上的破布。

哦，不對，唐元把這塊布叫作被子，好吧，他掀開了身上的被子光腳下地。

地板上鋪著冰冷的金屬板，邊緣處滲出黃褐色的鐵鏽液體。

“哈裡舅舅，你今天打算進多少貨？”

唐元一邊開門一邊開口，老舊的門把手配合著他左手上的凍瘡，這兩樣東西在這條大型下水道裡平平無奇。

門外是一條狹長的走廊，牆壁上覆蓋著複雜的管道和閥門，偶爾有蒸汽泄漏的“嗤嗤”聲，隨著唐元推開門，標號14的銅門牌顫顫巍巍。

“看起來你今天好多了啊，又做奇怪的夢了吧，喏，看看這是什麼好東西！”

哈裡舅舅坐在門口潮濕的石頭上喘著粗氣，見唐元走出房門，微笑著把手裡的塑料袋遞給唐元，看著唐元今天的精神好像不錯的樣子，他心裡的擔心總算是落下幾分。

畢竟自從出了那件事之後，唐元的夢境就開始變得奇怪。

每次做夢之後，所有和夢境相關的印象都不複存在，隻要唐元回想夢境，那些灰白的霧氣總會在他回想的時候瀰漫而出，拚命地絞儘腦汁產生的念頭就像撞在大霧裡麵的飛蛾，石沉大海。

“哦，你己經去過那了啊，看起來今天的貨還不錯，昨天明明說好等我一起的，該死的夢。”

唐元心裡明白，又是剛剛這場夢惹得禍，每次出現這種奇怪的夢境，唐元都會沉浸很久，這不今天又耽誤了進貨時間。

“呼……沒關係的，隻是爬管路累一些，上次發現的新據點還算安全，不會出問題的。”

哈裡舅舅沉沉撥出一口氣，就像要把渾身的痠痛一起吐出來一樣，他擺了擺手安慰著唐元。

“可是……”“你快看看吧，袋子最下麵，瞧瞧，稀罕東西！”

哈裡舅舅的催促把唐元打斷，站起身看著唐元伸手去黑色塑料袋去拿他口中說的稀罕東西，但唐元渾身一顫，伸進去的手硬生生僵住了，冰冷而堅硬的觸感再加上塑料袋的壓手感都在訴說，這是一把左輪手槍。

“怎麼樣，我說的冇錯吧！”

哈裡舅舅高揚的眉角翹的更高，在他們生活的這處潮濕、陰暗、殘破的下水道裡，有這樣一把左輪意味著什麼，想必唐元的表現己經表明瞭一切，冇錯，唐元此刻手裡握著的就是他們活下去的權利。

唐元抬起頭，順著哈裡舅舅的目光看向他們所處的這座城市——“裡城”。

在這個世界的地底，隱藏著一個名為“裡城”的地下城市。

這裡的空氣中瀰漫著永不散去的潮濕和鐵鏽的氣息，彷彿時間在這裡被機械的齒輪牢牢地鎖住。

裡城是一片複雜而巨大的機械迷宮，數不儘的銅管和鐵軌交錯縱橫，如同城市的血管，將來自裡城地底的稀缺資源輸送到上層城市的各個角落。

裡城的每一寸土地都被厚重的石板和金屬板覆蓋，地麵上鋪設的鐵軌被機械小車頻繁地碾壓出深深的印痕。

空氣中充滿了機器運轉的轟鳴聲和蒸汽泄漏的嘶嘶聲，偶爾還伴隨著巨大齒輪咬合時發出的刺耳摩擦音。

城市的上空，冇有藍天白雲，隻有無儘的黑暗與交錯的管道，彷彿是一張無形的大網，將這裡與外界完全隔絕。

街道兩旁，建築物像是一座座機械的堡壘，牆壁上滿是複雜的管道和閥門，隨時噴出蒸汽，籠罩在一片白色的霧氣中。

建築的外牆由厚重的鋼板和粗糙的磚塊組成，表麵佈滿鏽跡和油汙，看起來像是經曆了數百年的風霜。

窗戶是厚厚的防爆玻璃，鑲嵌在鋼鐵框架中，透過玻璃能看到裡麵昏暗的燈光和忙碌的身影。

城市的中心地帶矗立著一座龐大的機械塔，這座塔高聳入雲，彷彿要刺破這片黑暗。

塔身由無數齒輪和連桿構成，巨大的蒸汽引擎在底部緩緩運轉，驅動著整個城市的運作。

機械塔的頂部閃爍著微弱的電光，那是城市的能量源泉——一個巨大的電磁裝置，它將從地表引導來的電力轉化為蒸汽，供給整個城市的機械繫統。

街道上，居民們穿著厚重的皮革和防水布製成的衣物，防止潮濕和油汙侵蝕。

他們的臉上戴著護目鏡和防毒麵具，以免吸入有害的蒸汽和煙霧。

每個人的背後都揹著一個小型的蒸汽裝置，連接著一些必要的工具和設備，以備隨時需要進行機械維修。

裡城的市場是整個城市最為繁忙的地方。

市場上空架設著數不儘的管道和懸索，沿著鐵軌滑動的貨車來來往往，運送著從地錶帶下來的各種物資。

攤販們在厚重的機械帳篷下叫賣，攤位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機械零件、蒸汽驅動的玩具和稀有的金屬材料。

市民們在嘈雜的環境中討價還價，機械的聲音與人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交響曲。

在城市的邊緣地帶，是那些被遺棄的舊工廠和廢棄的礦井。

這裡的建築顯得格外破敗，牆壁上的管道己經斷裂，蒸汽不斷地從破損處噴出。

地麵上堆積著廢棄的機械零件和生鏽的鐵軌，偶爾可以看到一些廢舊的蒸汽機器人，被當作垃圾一樣丟棄在角落。

儘管這裡荒涼而危險，但總有一些不怕死的拾荒者在這裡尋覓那些還可以使用的零件和材料。

裡城的地下深處，有一條通往地表的秘密通道。

這條通道蜿蜒曲折，充滿了各種機關和陷阱，隻有那些被允許的人才能通過。

傳說在地表的某個角落，有一個秘密的出入口，可以讓人暫時離開這片無儘的黑暗，感受到片刻的陽光和清新的空氣。

然而，對於大多數裡城的居民來說，這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