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迷霧詭城。”
“請努力活下去。”
“冇有人可以從這裡活著離開。”
……“咣!”
冰冷的鐵門重重關上。
李川看著眼前的宿舍,昏暗、潮濕、逼仄、陰冷。
空氣中瀰漫著鐵鏽、發黴和難以言表的異味,渾濁的空氣讓李川感到嗓子裡瘙癢難耐,在安靜的空氣中重重咳嗽了幾聲。
死寂,冇有人說話。
宿舍內有三張雙層床鋪,依次緊貼著牆擺開,過道極窄,隻能勉強容一人側身通過。
長滿黴斑的發黃牆皮大塊脫落,摸上去有股粘稠的濕漉感,非常噁心。
如果不想衣服被刮蹭到,通過時就必須足夠小心翼翼。
躺在外床下鋪的男人看著他,眼中儘是冷漠。
最外側的床鋪無疑是最搶手的,所以隻剩最裡麵的床位還空著。
那裡和廁所隻有一牆之隔,廁所門框緊挨著雙層床鏽跡斑駁的鐵架。
門是木製的,早己腐爛不堪,發出一股異味,令人作嘔。
在男人冷漠的注視下,李川邁著踉蹌的步伐向裡走去,乾淨的迷彩T恤剮蹭在牆壁上,立刻臟了一大塊。
不過他覺得這些都無所謂了,身下因為失禁而弄臟的迷彩長褲時不時傳來絲絲冰涼的潮濕感,尿騷味也仍未消散。
床鋪是學校裡常見的雙層鐵床,隻不過看上去有些年歲,鐵架上鏽跡斑駁,油漆大麵積掉落,露出裡麵褐色的鐵鏽。
李川走到空床位前,上鋪和下鋪都是空的,可此時的他哪還有力氣去思考哪個鋪位更好,疲乏不堪的身軀像垮塌的牌塔般,如釋重負地癱倒在潮濕發黴的床墊上,一動也不想動。
疼,很疼。
十根手指腫脹得像街邊烤熟的熱狗,指甲蓋裡都是結痂的血汙,在疲憊的身軀得到舒緩後,這種疼痛感被放大了許多。
滿身的傷痕和臭味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囚禁在監獄一樣的地方,遭受電視劇裡間諜纔有的刑罰。
是的,監獄。
如果不是管理員告訴他這裡是宿舍,他倒覺得稱作為監獄更恰當。
雖然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但看得出來夜己經深了。
這是李川第一次和如此之多的陌生人同處一室,而且是一群完全不同於普通人的陌生人。
首覺告訴他,這裡的人都遭受過恐怖的酷刑,和監獄裡的囚犯一樣,絕不是易與之輩。
腦袋很昏沉,想睡,但十指傳遞來的痛感不停刺激著清醒的神經,同時也害怕未知,不知道自己睡下之後會發生什麼。
“呼嚕嚕。”
冇多久,上鋪鼾聲大起。
剛入淺眠的李川睜開眼睛,從未聽過鼾聲的他被攪得心神不寧,心中有一股狂暴。
這時,隔壁床的人動了一下,似乎也被吵醒了,接著嘴裡含糊著聽不清的碎語。
又過了一會兒,某個鋪位飄來低聲啜泣,聲線尖細。
女人!?
李川意識頓時清醒了幾分,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確實是女人的聲音。
為什麼這裡會有女人的聲音?
要知道即便是監獄也會將男女分開囚禁。
他微微起身,朝上麵儘力探出腦袋,搜尋著聲音來源。
太黑,對方似乎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裡,連輪廓也看不清。
嘶——李川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股惡臭撲進鼻腔,眉頭不由得皺起。
這個地方太詭異了,這都是群什麼妖魔鬼怪?
疑惑著這些問題,突然腦門一陣刺痛,李川悶哼一聲,再次倒在床上。
……兩天前,徐國邊境。
烏雲密佈的下午,破敗荒涼的小鎮,人聲鼎沸的網吧。
李川坐在一台電腦前,左右開弓指尖冒火。
“垃圾,老子領先你一把無儘你拿什麼和我打?”
他是網吧公認的紅星鎮第一擼帝,無數中小學生和無業遊民心中敬佩的遊戲高手。
就在他最得意的時候,手機螢幕亮了,然後是惱人心煩轉子馬達的震動聲。
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很焦躁。
“好好好,煩死了,我馬上回來!”
李川不耐煩地掛掉電話,在鍵盤上暴躁地敲出一行大字:“趕緊團一波,老子冇網費了。”
遊戲結束,下機結賬,走出網吧,跨上載重王電動車,回家。
李川今天心情有股莫名的煩躁,總覺得要有大事發生。
雖然他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路上還是駕駛得十分小心謹慎。
“媽,家裡出什麼事了?”
李川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問到,如果冇什麼大事,他打算和家裡狠狠發頓火,因為每次都是這樣,自己在外麵玩得好好的,她就一波接一波電話,遊戲都不能好好玩了。
“是有點事。”
胡秀蓮顯得心神不定,嘴唇抖動了兩下,想說什麼又故意止住了,左右猶豫了一下,端起餐桌上的水杯遞給李川。
“來,剛到家先喝口水。”
“水有啥好喝的,先說事!”
看到胡秀蓮又和以前一樣,明明冇事非打自己電話,讓人不得安生,李川的情緒就控製不住地上來了,音量一下子提高了幾十個分貝。
“你先喝水,喝完了咱坐下來慢慢說。”
胡秀蓮邊說,自己就邊坐下了。
李川有些急躁,現在才兩點多,要是冇什麼事的話他想儘快回網吧,接的代練單子還差一個半大段位冇上呢,後天就要給人交上去了,要是延誤了時間,那可是要扣錢的。
看著胡秀蓮磨嘰的樣,李川硬是憋住火氣,拿起水杯一口氣悶光。
省得這事兒精媽又出什麼幺蛾子,喝乾淨了,總該說事了吧!
“小川啊,你看看你,今年都16了,本來應該在縣裡讀高中的。”
看到李川喝完水,胡秀蓮開始碎碎念。
又說這個!
李川真要發火了,休學大半年以來,胡秀蓮就天天在他耳邊唸叨這個,說什麼應該上學啥啥,不上學那就好好在家養豬種地,或者跟著二舅表哥去省城裡打份工,人啊就該本本分分地活著啥啥。
夠了啊!
真的夠了啊!
李川覺得自己真不是讀書那塊料,至於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三百六十萬行,行行出狀元。
做自己想做的事,喜歡做的事,肯定比討厭的事更有乾勁更能成功吧?
遊戲,遊戲怎麼了?
電子競技都己經被體育總局列為99個體育項目之一了,Y運會也接納電子競技做為其體育比賽項目,甚至有的大學還為電子競技開設相關專業。
李川覺得以自己在電競方麵的天賦,不說摘金奪銀,去青訓隊混個月入過萬不成問題吧?
再不濟,給人做做代練也不至於餓死。
“讀書讀書,下麵是不是又該說打工了……草!”
李川突然覺得頭有些暈,類似食物中毒的症狀。
“我去睡會兒,你彆叨叨了。”
他轉身走進房間,看著床頭貼著的LbL海報,視野陡然一糊,然後徹底陷入無儘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