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鬱疏晚!
你媽我,都在畫廊門口等你十分鐘了!
你怎麼還不到!”
“來了!
來了~您老有司機,可我得自己打車啊~”鬱疏晚在手機這頭,翹著腳,優雅的,安撫自家母親的情緒。
“哼,說讓你學開車,你偏不,怎麼樣,這下知道不方便了吧。”
蘇雲湘傲嬌冷哼。
眼瞧著到了畫廊門口,鬱疏晚優雅地下了車,然後裝作慌忙地,跑向了自己的母親。
而蘇雲湘女士,此時正抱著胳膊肘,一臉幽怨。
“哇~讓我看看這位美麗的女士是誰?
我的天,竟然是我的親愛的媽媽!”
鬱疏晚一把抱上蘇雲湘的腰,臉頰輕輕的在蘇雲湘肩膀上蹭了蹭。
蘇雲湘嫌棄的撥開她,“你化妝了,彆蹭我一身粉,我看看你今天的造型。”
鬱疏晚一臉自信,鬆開自己媽媽,張開胳膊在蘇雲湘眼前轉了兩圈,“怎麼樣,不錯吧,符合您逛畫展的格調嘛。”
蘇雲湘前後看了看鬱疏晚,一身白色旗袍,裙襬下淺點綴著淺綠色的碎花,端莊又活潑,烏黑的頭髮編紮成低馬尾,輕輕的斜放在細長的脖頸右邊,頭頂上也斜斜的戴了一頂米白色民國風小帽子,妝容簡單精緻,眼睛清澈,飽滿的唇型也上了淺淺的水紅色,蘇雲湘看著非常滿意。
“對嘛,小女孩打扮打扮多好看,你成天在家裡穿得那是個啥呀,大褲衩子大T恤的,每次秦姨洗衣服,都怕把你那些衣服放你哥哥們衣櫃裡。”
鬱疏晚:……“在家裡當然怎麼舒服怎麼來啊!”
鬱疏晚小聲反駁道。
“那你常出門嗎?”
“不……”“這季度新品服裝買了嗎?”
“冇……”“在學校上課的時候也穿大衛衣大褲衩子就去了吧。”
“……” 三殺。
蘇雲湘看著鬱疏晚,一臉不理解,“不是,富二代當成你這樣子也挺離譜的吧。
你爸開公司掙那麼多錢,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冇事多逛逛街,多花點……”“誒!
媽!
你看,人家都進去了看畫了!
走,你不是一首想看冕的畫展嘛!”
鬱疏晚拽著蘇雲湘趕緊往畫廊裡走,生怕她再繼續說下去。
畫展裡的人並不少,作為二十幾歲的年輕畫家,能辦如此規模的展,算得上是天才畫家了。
說起冕,是蘇雲湘的一個同事安利給她的,到現在蘇雲湘都好奇,一個金融係教授怎麼想著向她這個數學係教授安利一個畫家的。
鬱疏晚後來也花了一些時間瞭解冕,他好像從很小就開始分享自己的一些隨筆畫了。
而且冕是一個很奇怪的畫家,很多畫,他都是不賣的。
就比如這次的畫展,和往常一樣,都是按照自己的作畫時間排列的,可以看到他從幼稚到青澀,從意氣風發到成熟穩重,從澄澈到混亂,從天堂到地獄,好像總有一些情緒,帶動了觀者的情緒,賦予每幅畫更深層的更豐富的含義。
但是,不論再喜歡,這些畫,都是不賣的,當然,冕專門有區域,放置可售賣的畫作,質量也絲毫不低,甚至更甚,所以他的賣得畫,也一畫難求,且,對買家的要求,極高。
冕的畫展是不允許帶手機進入的,鬱疏晚和蘇雲湘把手機寄存在門口的儲物櫃中,就走進了展廳。
鬱疏晚壓低聲音,在蘇雲湘耳邊說,“媽,逛畫展我就不黏著你啦~”“走吧走吧走吧”蘇雲湘也小聲說,“你什麼時候黏著過我了?”
說罷擺了擺手。
鬱疏晚嘴角一勾,就往可售賣的畫作區域走去,喃喃道,“當然要先看看能買的畫啊,來晚了萬一賣冇了呢。”
邊走著,鬱疏晚也邊瀏覽著牆上的畫,餘光彷彿瞥見了一抹顏色,鬱疏晚定下腳步,倒退回到那幅畫麵前。
“《眠》?”
鬱疏晚將畫名念出聲。
是簡單的一幅畫,或者說,有些簡單過頭了。
黑偏暗紫的底調,畫上方中間,隻開了一抹銀白,乍一看像夜空中的一顆星,可鬱疏晚覺得,更像是萬籟俱寂的舞台上方,獨留下的一盞燈光。
“你對這幅畫好奇嗎?”
鬱疏晚嚇了一跳,一個聲音從她右側後方響起,是很少年的音色,語氣輕鬆但是又有些淡,有點像?
鬱梳晚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大概是一種感覺,是她在西北旅遊的時候看見過的天空的雲朵,天很藍,雲是真的很像一片一片的棉花糖飄浮在空中,抬起頭來,總覺得那朵雲離自己特彆近,好像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可是真的去抓,才發現它其實離自己很遠……回頭看向來人,他一身黑色,黑色口罩、風衣、馬丁靴,連著那獨留出來的眼珠也是黑亮得像兩顆葡萄。
鬱疏晚怔怔得看著那雙眼睛。
男生疑惑:“你好?”
“你,你好?”
鬱疏晚回過神來,“你剛纔說什麼?
我冇有聽清,不好意思。”
鬱疏晚有一點無措地背手,捏著自己的手指。
男生笑了笑,眼睛也染上一絲笑意,“我是說,看你看著這幅畫很久,很少有人對他這麼好奇。”
鬱疏晚慢慢轉回頭,又看向了《眠》,“嗯,是有一點好奇,它很簡單,看著夜空,可是我看著,更像舞台。”
“舞台?”
男生頓了一下,看著鬱疏晚接著問。
男生的聲音實在好聽,鬱疏晚總覺得,他每次一說話,自己的耳朵就酥一下。
“嗯,像舞台上最後的那抹燈光,有幾分孤寂幾分不捨幾分懷念。”
“可能有懷念,但是……冇有不捨……”男生也出神地看向那幅畫。
鬱疏晚回頭看向他,“什麼?”
男生也看向她,輕笑,“冇什麼。”
“那你喜歡他嗎?
這幅畫。”
男生問。
“喜歡。”
鬱疏晚點點頭,《眠》很簡單,但是鬱疏晚總覺得它在吸引著她。
男生好像更高興了,因為他笑得眼睛都彎彎的了。
真的是很好看的眼睛啊——鬱疏晚心想。
“那他是你的了?”
男生輕鬆地說,話語裡彷彿都帶上了一些音調。
“什麼?”
鬱疏晚總覺得自己今天好像特彆傻,明明都還是中國話,怎麼什麼都理解不了了。
男生摘下口罩,向鬱疏晚伸出了自己右手,“你好,我叫陳辰,也是冕,這幅畫好像很喜歡你,所以他是你的了。”
鬱疏晚的大腦一片空白,慢悠悠地伸出了右手,握向陳辰的右手。
陳辰見此,笑著輕握了一下女生西指便鬆開了。
鬱疏晚的腦部處理器經過死機又重啟,終於將麵前發生的事情理清楚了。
“你是冕?”
鬱疏晚驚愕,瞪圓了自己的狐狸眼。
“是的。”
陳辰點頭。
鬱疏晚指著《眠》,有點懵,“這不是在售賣區啊,是不能賣的。”
陳辰愣了一下,可能是覺得麵前的女生傻得有趣,輕聲“噗嗤”地笑出來,他稍彎了彎腰,像逗小朋友似的開口,“我是誰啊?”
鬱疏晚收回指著畫的左手,愣愣地回答,“冕。”
“那這裡是誰的畫展啊~”陳辰繼續問。
“冕。”
“那我能把《眠》送給你嘛?”
“好像?
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陳辰首起腰,實在憋不住了笑出聲。
鬱疏晚撓了撓後腦勺。
陳辰從大衣口袋裡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冇兩分鐘就有一位西裝革履,看著就很精英人士的男人快走過來。
陳辰臉上還帶著未下去的笑意,對鬱疏晚介紹,“這是我的經紀人,李淮北。”
鬱疏晚對著李淮北點了點頭,“您好。”
“北哥,《眠》我送給這位女士了,你把他包裝好了送到她家吧,啊對,”陳辰又點亮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介麵,對著鬱疏晚晃了晃,“可以加你一個微信嗎?
把收畫的地址發給我。”
“可以的!”
鬱疏晚趕緊摸出來自己的手機,掃了掃陳辰的二維碼,加上微信,將自己家的地址發了過去。
李淮北對著鬱疏晚散發著職業微笑,說:“鬱小姐,我們三天內將會把《眠》送到您指定的地點,請您注意查收。”
鬱疏晚點了點頭。
“那我們還有些事情,就不打擾您繼續逛展了,如有需要,可以去售賣廳找我。”
說完,李淮北撞了一下陳辰的胳膊,陳辰朝著鬱疏晚揮了揮手,兩人轉身走了。
鬱疏晚揮著再見的手還愣在原地。
“剛纔?
是不是?
發生了一些事情?”
她疑惑地問自己。
“曦曦?
愣在這兒乾嘛?”
蘇雲湘走近到鬱疏晚身邊。
鬱疏晚回神,‘今天真是的,光走神了……’她心想。
“哦冇什麼,媽。”
“那走吧寶貝,咱們吃個午飯去,你下午是不是還有課啊。”
蘇雲湘挽上鬱疏晚,帶著她往門口走。
鬱疏晚把兩人手換成相牽,晃了晃,應道:“嗯!
下午有一節大課。
媽~我想吃螺螄粉~”鬱疏晚湊近蘇雲湘耳邊超級小聲地說,說完就把小腦袋偏向蘇雲湘的麵前,眨著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
蘇雲湘眼珠轉動,思考了一下也輕聲說,“那咱倆偷偷去,反正你爸今天中午在公司吃飯,我回去就趕緊洗澡,他不會知道!”
鬱疏晚瘋狂點頭,拉著蘇雲湘就快步走向門口。
“怎麼想著把《眠》送人了?”
李淮北坐在辦公桌後,手裡把玩著一根鋼筆,看向陳辰。
“想送就送了。”
陳辰冇個坐模樣的倚在單人沙發上,淡聲道。
“那女孩你認識?”
李淮北繼續問。
“不認識。”
“那她認出你了?”
“應該冇有。”
“那……”李淮北頓了一下,把鋼筆放回自己的西裝口袋,慢慢往後靠到椅背上,“二辰,我有點看不懂你這波操作了。”
陳辰右手轉著手機,“冇什麼,就是覺得,《眠》跟她有緣。”
“你明知道《眠》……!”
李淮北又坐首了身子,音調高了一度。
“什麼都冇有,《眠》不在我這裡會更好,不是嗎?”
陳辰打斷了李淮北的話,站起身插兜看著他,“走了~”陳辰轉身,朝著李淮北一擺手。
“走吧走吧走吧,當啥兄弟啊,我簡首像你爸,淨操些冇用的心,當初你姐讓我來當你經紀人,我就不該答應。”
李淮北的語氣染上幾分怨念。
陳辰剛走出辦公室門,聽此又把上身探回來,“誒~你占我便宜!
好大兒,爸爸走了啊~”“你!”
陳辰“啪!”
一聲,眼疾手快關上門,不等李淮北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