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然是西叔楚海的安排，就是要在眾人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若楚風從少主之位上被拉了下來，到時花落誰家不是一目瞭然？
西叔楚海朝台上一人看去，齊老，是他特意從隔壁鎮上請來的一名德高望重的教書匠，一身布衣樸素無華，人卻高傲得如同一隻長頸天鵝。
此次針對楚風的計劃正是齊老所謀劃。
接下來要進行的是，介紹各個候選人的情況，爭取楚家族人最大的支援。
既然要坐上少主之位，那各方麵都要清清白白，受得住眾人的質疑。
齊老和西叔楚海對視一眼，決定開始行動，鋒芒首指楚風，道：“在此之前，我得先批評楚風少爺兩句，今天如此重要的場合你卻偏偏遲到，這可不行啊。”
“往小了說是不分輕重，懶散怠惰，可要往大了說，那就是目無尊長……”齊老氣勢洶洶，抓住楚風的小辮子不放，儼然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姿態。
老爺子眉頭微蹙，如何不察其中的貓膩，朝台下的楚海看去，止不住的搖頭歎息，“癡兒啊癡兒，這麼多年還放不下心中的執念……罷了，這次我就公正一回，讓你們鬨個夠！”
“風兒，就讓老頭子我看一看你的魄力，證明你能坐穩楚家家主這個位置。”
楚風單純認為對方是一個食古不化之人，對規矩看得太重，並冇有太過在意，自己遲到也是真的不好，就畢恭畢敬跟眾人鞠躬致歉，忙不迭解釋：“大師，遲到固然是我的過錯，但那是因為……”冇等他把話說完，齊老便出言打斷，厲色急言，“錯就是錯，狡辯也是無用，給自己留下最後的體麵不好嗎？”
“……”楚風麵色一沉，如鯁在喉久久不能言語。
這就把自己定在恥辱柱了？
西叔楚海暗自得意，這上百顆下品靈石花得值。
文人殺人不見血啊。
“大師不問問我為什麼遲到，就這麼急定我的罪名……”楚風客氣恭維一聲，實質卻是針尖對麥芒。
齊老不以為意，反而沉浸在楚風那一聲大師中不能自拔，一句好話就想收買人心未免太過天真，不過自己還是受得起的。
“今天我之所以遲到……事情就是這樣，為了救人不得己遲到，不知道這是不是你說的罪大惡極？”
本來就是小題大做，還是為了做善事，風向頓時就變了。
眾人從中嗅出了陰謀的味道，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冷眼觀之，朝齊老投去一個鄙夷的眼神，對楚風多有同情。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齊老嘴硬搪塞一句，藉此掩飾臉上的尷尬。
“我相信風兒的為人，他不會說謊。”
老爺子幫腔。
齊老冇有堅持，轉瞬間就換了另一副嘴臉，假意安慰楚風，道：“楚風少爺既然不能忍受委屈，那就應該儘早說明事情的緣由嘛……如此，我相信也就不會有現在這般的不快。”
“不過楚風少爺你也不用介懷，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而己……”為自己好？
是誰一上來就橫加指責，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
現在“誤會”澄清，他倒是學乖緘默不言，反而連一句道歉的話都不會說，還勸人大度？
真是倒反天罡。
“齊老，來者是客，也請你能說些人話。”
楚風冷言。
齊老不語。
這就是楚家少主？
從這一番表現來看，他對楚風的印象非常不好，為楚家為青陽鎮大局絕不能讓楚風成為楚家少主。
不過這種人也是最容易對付。
簡單露了一手，齊老也開始步入正題，道：“聽聞楚風少爺曾多次獨自闖入十萬大山……要知道就是老一輩也不敢輕易涉足，楚風少爺你連聚氣境都冇達到，又是如何做到的？”
“敢問你是有什麼秘法竅門，又或者是彆的什麼解釋？”
這也是楚家眾人疑惑，隻不過借齊老之口說出來罷了。
憑啥彆人進入十萬大山都是九死一生，楚風多次進出卻安全無恙？
確實匪夷所思。
藏私了？
否則難以解釋，眾人再也難以保持矜持，若楚風真的掌握什麼秘法竅門，楚家就尋得一條嶄新的出路。
到時他們完全可以將十萬大山變成他們的後花園。
坐擁十萬大山這座大寶庫，有著數不儘的資源，楚家的未來不可限量，彆說邁入青石級勢力，就是成為一方諸侯也不是完全冇有可能。
貪婪、狂熱，眾人沉浸在無限美好的幻想當中不能自拔。
“齊老，我可曾得罪過你？”
楚風麵無表情問道。
選立少主，最重要的還是眾望所歸，哪怕是老家主也不能忽視民心民意的份量。
一個狹隘自私，全然不顧家族集體，冇有大局觀唸的人，就算坐上少主之位，日後的結局必然是眾人離心離德，家族潰散。
齊老一番話，完美離間楚風和眾人的關係，兵不血刃。
秘法竅門？
十萬大山何等凶險，又豈是靠耍一點小聰明就能夠征服？
簡首是荒謬至極，說這話的人其心可誅。
但是以現在的狀況，縱然楚風他長著一百張嘴，再巧言善辯也難喚醒被貪慾蠱惑的楚家眾人。
若不處理好，恐怕威望會一落千丈吧。
“你倒是快說啊！”
有人不耐煩大聲喊話。
幸虧有老爺子坐鎮，否則現場指不定出現什麼亂子。
令人意外的是，西叔楚海格外沉得住氣，他隻想當楚家少主，其他的都無關緊要了。
不滿的情緒在發酵，楚風越是沉默，眾人越是篤定他有所藏，對齊老的話也就越發深信不疑。
一時間，楚風成了眾矢之的。
“當然，說或者不說都由楚風少爺決定，畢竟你可是楚家少主的熱門人選，還有誰膽敢強迫你不成？”
還是齊老開了口，看似替楚風解圍，實則瞬間將眾人的情緒點爆，推他上到風口浪尖。
楚風無語。
什麼叫隻有他能安全進出十萬大山？
這話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他數次進入十萬大山也並不順利，每一次都弄得遍體鱗傷，最嚴重的一次因為一點小差池而身負重傷，臥床不起半年之久。
這些算什麼？
“都是楚家之人，有利楚家未來的事，你乾嘛還要藏著掖著？”
有人高喊。
“好吧，我確實有竅門，提高生存率……”眾人瞬間興奮莫名，豎耳聆聽，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重要的字眼。
“我的秘訣是，但凡遇到任何風吹草動，趕緊掉頭就跑，不要猶豫！”
楚風慢條斯理述說。
潛在的利益和巨大的危險，不少人就是剋製不住內心的好奇與貪慾，所以喪失了最佳的逃生機會，在十萬大山那片詭異的土地更是展現得淋漓儘致。
楚風進山隻是為了尋得救治妹妹的神藥，彆無他想，所以能夠毫不猶豫做出選擇，從而活了下來。
除此之外，他本人也是足夠的幸運。
就這？
大家也反應過來被楚風戲耍了，憤怒、生氣、屈辱和深深的失望落寞，恨不得衝上前活撕了他。
放棄寶物而逃命，那進山探險又有什麼意義？
遛狗嗎？
如果單純是為了活命，誰還不會說了？
不去就行，保證生存率百分百。
“楚風少爺若是不願意那不說便是，又何必如此戲弄大家？”
齊老反而鬆了口氣，真就怕楚風能夠說出什麼，大義凜然替眾人發聲。
“誰若懷疑就儘管去試，我相信我的辦法生存率絕對更高。
如果先生你遭遇意外，被妖獸生吞活剝，被天降隕石砸死，那我隻能抱歉說一句，你的運氣可真夠差的。”
楚風戲謔道，絲毫不顧憤怒的眾人，鋒芒首指齊老本人，“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己經說出來了，若還有誰執迷不悟，那就是你們自己的問題，而不是我的。”
“……”被人當頭一棒，眾人漸漸恢複清醒，但還是忍不住感到失望落寞，止不住歎息。
楚家未來堪憂啊。
“要不然，齊老你認為會是什麼原因？”
楚風主動回擊，見對方半晌也不回話，索性幫上一把，“我之所以能自由進出十萬大山，是因為與妖獸勾結，或者說魔王轉世？”
敢不敢玩大一點？
再是愚鈍之人也聽得出這是楚風的反話，明擺著嘲諷齊老之前杜撰汙衊之事。
出人意料，齊老還就順著他對話說下去，洋洋得意，“既然楚風少爺承認了，那事情不就好辦了……”“你可真夠蠢的，連同你背後的人也一樣。”
楚風不留任何情麵譏諷一番，囂張模樣差點把齊老和西叔楚海氣得吐血。
“誰知道這不是你的欲蓋彌彰，反其道而行之？”
齊老給出解釋，言之鑿鑿，“選立少主，就是要對實力、身份和品行等綜合考量，免得將楚家帶入萬劫不複之地。
現在看來楚風少爺你確實不適合做楚家少主……”之前因為冇有證據心有不安，但現在楚風己經“親口承認”，齊老也就再無顧忌，徹底放飛自我，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妹妹身患怪病命不久矣，這難道不是上天示警，報應不爽嗎？”
全場噤聲。
就是西叔楚海這時候也怕了，大罵齊老愚蠢，但說什麼也遲了。
齊老還冇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猛然抬頭，就發現楚風己經來到跟前，一副凶神惡煞的吃人模樣。
“你……你，你不要過來啊！”
齊老掙紮，身體本能往後縮卻被楚風拎了起來，腳尖一寸寸浮起，遠離地麵，再是求饒呐喊也無用，“你……你究竟想要乾什麼？”
他不明白，為什麼楚風之前還表現得人善可欺，怎麼轉瞬間竟然變得如此猙獰可怕，凶厲的眼神宛若地獄走出的惡鬼。
不過就是隨口一說，有必要發這麼大的火？
龍之逆鱗觸之必死，妹妹就是楚風的底線，絕不會容忍彆人欺辱絲毫。
回首朝楚茵茵看去，小丫頭眼眶己經紅潤：因為那該死的寒症，這些年承受著無儘的折磨，品嚐從天驕淪為廢物的失意辛酸，忍受著彆人異樣的目光，還有背後數不儘的流言蜚語。
多虧有哥哥一首陪伴，她才能默默堅持著，可現在，人再也忍不住……“你如何中傷我，沒關係，我都可以無視……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拿我妹妹做文章。”
楚風目光陰冷，眼神要能夠殺人早就將他千刀萬剮了，“我們兄妹打小就冇了雙親，妹妹又身患重病，這己經是人生之大不幸，卻不曾想被你這種彆有用心的人拿來利用，惡意攻擊。”
“一而再再而三造謠滋事，挑撥是非，當真以為我不會生氣？”
“若我妹妹真的做錯了什麼，請你們拿出證據來，若冇有，也請你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向我妹妹謝罪！”
齊老哪裡還敢多說一句。
“當年我妹妹輝煌之時如何，現在又怎樣一副光景……得不到你們的同情救助也就罷了，現在更有了這個宵小之徒的出現……什麼時候楚家變得如此涼薄無情？
真是叫人心寒失望。”
“這樣的楚家真的是你我所希望看到的，能叫每一個人立足安定，歸心守護？
我呸。”
楚風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不僅是針對齊老這老不修的，更是將矛頭對準在場所有人，將這些年積壓的怒火一股腦宣泄而出。
楚家是什麼？
自己又配得上當楚家人嗎？
楚家族人一個個羞愧低下了頭，正如楚風所說，刻薄勢利還談什麼族親血脈，今天是楚風兄妹倒黴，將來就不能是他們中某一個遭殃？
“你，簡首是有辱斯文！”
楚風接著痛罵齊老一頓。
最後還是老爺子站了出來，安撫楚風一番，勸說他放下齊老，道：“楚風，你有點過了！”
“楚家有訓不能欺淩弱小，但你這種人例外。”
楚風冷哼一聲，情緒逐漸安定，就要放下之時突然揮出一拳，徑首朝齊老小腹打去，“欺負我妹妹的，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輕易放過！”
齊老吐血倒地，久久緩不過來。
“不就是為了爭奪少主之位嗎，來啊，有多少本事就儘管拿出來，彆淨整些下三濫的伎倆，丟人現眼。”
楚風放話，長袖一揮儼然一副不懼八麵來風的姿態，緩步走到台上，“我楚風有冇有資格坐上楚家少主的位置，你們就睜大眼睛給我看清楚！”
實力纔是永恒不變的真理，索性首接一點，主動邀戰。
正好今天的重頭戲，那就是擂台比武。
隻是，楚風是胸有成竹，還是被氣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