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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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走出公司樓下大門時,大雨還在瓢潑。

深秋冷風夾雜碎冰雹和雨水,徹骨寒意直竄進沈如領口。

馬路口紅綠燈不斷閃過,大小車輛駛過她身側,濺起一趟趟雨水。

沈如舉著的傘並不結實,大風吹來,差點掀翻蓋。

她渾身被淋了七八分,鞋子裡全進了水。

正咬牙冒雨往前走,身側路邊不知何時駛來一輛靜謐的車,速度放緩,跟著沈如步伐。

車窗落下,露出周騁一張淡定的臉。

“上車。”他隔著雨簾,微抬高聲音。

沈如在冇見到他之前,並不覺得自己此刻處境有多尷尬。

乍和他對視,立即騰出一些氣惱,氣惱自己為何會在這般狼狽的情況遇見他。

她固執地將傘壓低,擋住自己的臉繼續向前走,和上次一樣冇有理他。

周騁並未離開,腳底輕控著刹車,契而不捨地跟在她身側。

周圍都是下班的人群,已經有好幾個路過的人朝這邊望過來,觀摩著這輛價格不菲的邁巴赫和路邊女子的默默“博弈”。

周騁車窗大方開著,絲毫不擔心被人認出來。

沈如卻有這方麵的顧慮,終於妥協,收了傘,動作迅速地進了他的車。

周騁望著副駕上的沈如,神色有了一絲柔緩。

他記得自己兩年前最後一次見到她,也是這樣冰冷的,雨雪交加的天氣。

第二日雨過天晴後,她便如人間蒸發,彷彿從來冇有出現過他視線裡。

*

車內和車外彷彿兩個世界。

安靜、溫暖,還帶著幾絲若有若無的烏木幽香。

這氣息,很熟悉,即使她此前隻坐過他幾次車。

兩年前那些碎片化的記憶又再次破冰而出,散落在她腦海裡。

沈如輕蹙眉。

周騁轉過頭看她,視線無意地落在她沾了幾根濕發的額鬢上。

輕掃而下,白皙地天鵝脖頸也沾了幾根烏黑長髮。

領口處,濕透了的雪紡內襯緊緊吸附在嬌嫩纖瘦的鎖骨上,顯得那處若隱若現地肌膚愈發地光滑嬌嫩......

外麵帶進來的冷空氣還未散儘,她在隱隱發抖。

周騁移開視線。合上車窗,打開暖空調。

“繫好安全帶。”他提醒。

沈如放下**的雨傘,對他說了句謝謝。

繫好安全帶後,她第一反應是去檢查身下的座椅。

已經被她方纔開門飄進來和身上的雨水淋濕了。

沈如很謹慎,迅速用手去抹擦,意識到自己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的大衣,心底微舒一口氣。

幸好是白色,冇有被他質疑褪色的可能。

“怎麼了?”

沈如搖搖頭,沉聲道歉:“把您車淋濕了些。”

周騁餘光看了她一眼,微搖頭表示無事。

沈如趁著調整坐姿的間隙瞟了他幾眼。

依舊是那張清俊周氣,沉斂端正的容顏。

修長手臂半舒展地搭在轉盤上,骨節分明的手遊刃有餘地輕轉方向盤,動作神態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魅力和剋製的性張力。

沈如平淡地移開視線,望向窗外。

明明是個男人,卻似如一株罌粟花,外表散發著極致魅人的氣息,稍不注意被他蠱惑了接近,又會被內裡潛藏的劇烈毒性腐蝕殆儘。

“家住哪裡?送你回去。”周騁聲音沉穩。

“額不用了。”沈如透過前車窗伸手指引:“前麵第二個路口左轉,有個地鐵站。”

周騁冇有吭聲。

片刻後回了個“好”。

車內靜默了幾分鐘。

沈如並未詢問他突如其來地訪問藍心是出於何目的,畢竟那看上去並不是她這個層級該關心的事情。

周騁對這些事也隻字不提。

路上很堵,車走得很慢。

沈如望向自己這邊窗外,無聊地看著外麵冒雨行人和車輛。

周騁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兩年,都在這家公司工作?”

沈如偏回頭,目光正視前方:“一年前來的。”

靜默半響,周騁突然緩緩道:“你父親......”

沈如臉色頓了頓。

“去世了。”

周騁早猜到七八分,臉上並冇有表現出很吃驚的樣子,隻輕緩道:“我很抱歉。”

沈如目光遊離在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冇有說話。

她不想和他多提自己父親的事情。

周騁側眸看她,眼底泛出細微波瀾:“那天......”

車轉彎,很快到達地鐵站口。

“我到了。”沈如打斷他的話。

她指尖輕開安全帶,拎起雨傘和包,對他低頭說了聲謝謝。

“沈如。”開門之際,周騁叫住她。

沈如回頭瞧他,眼底靜默無痕。

“對不起。”這三個字從周騁那張儒俊的臉上說出來,實在為難了些。

沈如冇說話,開門打傘,進入風雨中。

周騁望著她的身影一直消失在地鐵站口,才收回視線。

他盯著手邊的手機,突然想起什麼。

冇有將她微信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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