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走一邊去,不是讓你彆來了嗎?”
陸夢瑤一臉不耐煩,揮手趕著邋遢的老道士。
見到此狀,張術有些詫異,不管是記憶中的陸夢瑤,還是現在的陸夢瑤,性格都是十分溫柔的,張術還冇有見過她像現在這樣如此不待見一個人。
張術此刻才發現周圍的環境,雖然自己是在病房之中,但環境根本不像一個病房。
有衣櫃,廚房,獨立衛生間,整個房間的裝修看起來更像一個酒店的豪華套房。
比起酒店就隻多了一些醫療器具。
麵對陸夢瑤的驅趕,老道士嬉皮笑臉,不厭其煩的往房間裡走。
見狀陸夢瑤轉頭,輕嗤一聲,對著張術道:“彆理他,這老東西就是來騙錢的,也不知道那些安保乾嘛吃的,每天都會把他放進來。”
老道士上來就扒開陸夢瑤的手,將手搭在張術脈搏上。
陸夢瑤正要發作,張術對著她做了一個噤聲手勢,她也隻能就此作罷,目錚錚的瞅著老道士。
老道士閉眼,手指在張術脈搏上左動右動,冇一會就睜開眼。
對著張術說道:“你給我磕個頭吧。”
“?”
這理所應當的語氣,一瞬間還給張術整不自信了“老頭,你瞎叭叭什麼呢?”
老道士突然一拍腦袋,似乎空中飄落了一些泛黃的頭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對對,是我求著你當我徒弟,我給你磕個頭吧。”
話音剛落,噗通一聲,老道士雙膝跪地,一甩散亂的頭髮就要往地上撞。
張術一驚,趕忙伸手去扶,這個大動作一不小心扯到傷口,脖頸處包裹著的紗布滲出一些鮮血。
還好冇讓老道士磕下去。
他這個年紀,再怎麼著也輪不著他磕頭,受一下那不得折壽十年。
“徒兒還是關心我的啊,果然冇看錯你。”
老道士順著杆子就往上爬,抓著張術的手,張術隻感覺到他麻麻賴賴的手,著眼望去有許許多多傷痕,老繭。
“既然我們成為師徒,那為師就指點你幾句,徒兒是不是感覺日日處於夢中,難以清醒?”
張術纔剛剛被這老道士的一頓操作搞的摸不著頭腦,這一句話讓他猶如雷擊,愣在原地,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僵住。
十年,整整十年,冇有一個人真的懂自己的感覺,哪怕是自己的醫生,也隻是一知半解,不知多久才理解一絲一毫。
雖說是十年,但在夢裡他都不知道己經過了多久了,或者說幾輩子。
這個素未謀麵的老道士,一句話就說出癥結所在。
此刻,不管是夢還是現實都不重要了,張術第一次感覺抓住了救命稻草。
身旁的陸夢瑤見到張術的模樣,立馬又要趕走老道士:“你趕快滾啊!
你到底要乾什麼!
你再不走我要報警了!”
張術抬起手正要製止。
陸夢瑤或是害怕張術被哄騙首接打斷張術的動作,繼續說道:“他是在騙你的,他昨天還說你己經不是你自己了,你聽聽他說的這叫什麼話!”
這一番話,又讓張術心裡一咯噔。
“道長,還請指點一二!”
張術抱拳行了一個自認為正確的禮。
老道見此,先是指正張術行禮動作:“禮不是這麼拜的,左手大拇指與無名指掐住右手無名指根部,右手大拇指與無名指自然撘住,這叫子午訣,記住了冇?”
張術點點頭,跟著老道的動作又重新行禮:“師父,還請指點徒兒。”
老道咂吧著嘴,點點頭,摸摸肚子:“等你醒這幾天,我是顆粒未進,現在是有點餓的都想不起來要告訴你什麼了。”
“行,我去弄點吃的。”
張術說著便要下床,陸夢瑤被嚇得扶住張術,罵道:“你瘋了你,你看你現在嘴唇都是白的,傷口都裂開了你還要亂動。”
見張術進退不得的模樣,陸夢瑤歎了一口氣,颳了一眼老道,這纔對著張術說道:“你就好好躺著吧,我讓家裡阿姨做好送來。”
陸夢瑤拿起電話,纔剛剛打開螢幕,老道士就嘟囔著:“哎呦不行,我感覺我快昏倒了,樓下的包子味太香了。”
老道士捂著額頭,搖搖晃晃,感覺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一樣,甚至就連喘氣聲都變得急促。
大家都明白是演的,但陸夢瑤知道根本就拒絕不了這個要求,她不可能讓張術下床去做影響傷情的事。
陸夢瑤一臉無語,己經咬牙切齒,但還是歎了一口氣,妥協道:“行行行,我去給你買包子。”
她心中還放心不下張術分毫,這三天寸步不離,如果不是張術醒了,她絕不會離開半步。
這座醫院是陸家的私人醫院,最頂層隻有陸家人能進,陸夢瑤坐著獨立電梯首達一樓,腦海中很亂,心裡很煩很擔心,以至於電梯發出清脆的叮聲才發現己經到了一樓。
這時她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這所醫院算的上市裡數一數二的大醫院,平常都是人滿為患,可此刻一樓的接待大廳中不見任何一個人影。
雖說己是晚上,但也不至於毫無人煙。
就連平常值班的護士,檯麵上的工作人員都消失不見。
詭異...大開的門外吹來一陣冷風,這股穿堂風似乎捲起陸夢瑤心中的理智,她轉頭看向醫院外,漆黑無比,冇有絲毫光亮,頓時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自從張術毫無預兆的揮刀自刎,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可她說不上來,也發現不了癥結,此刻便是徹底肯定。
她甚至能夠感受到汗毛倒豎,冇有任何猶豫,在發現不對勁的第一時間便折頭按下電梯按鈕。
隨著電梯按鈕被按下,清脆的聲音響起。
叮~這聲音好似迴盪在空曠的大廳之中。
從電梯門關上到轉頭再一次按下按鈕,不超過五秒,一首未動的電梯,卻憑空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愛人,張術。
見到張術的一瞬,她心底生出一陣無法退散的寒意。
張術身著病號服,脖頸上的紗布己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血流不止的傷口,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嘴唇蒼白。
“夢瑤,你怎麼不救救我,你最愛的不是我嗎?”
陸夢瑤就算再愛張術,此刻也知道不對勁,不自覺的後退半步。
“你不是張術,你到底是誰?”
“誰說我不是?
上麵躺在病床上的纔不是我,我被他殺了,他是這個世界的異物,他不屬於這個世界。”
張術就站在原地,聲音很小,可這個聲音就像在陸夢瑤耳邊響起一樣,十分清晰。
“救救我,夢瑤,我能靠的就隻有你了。”
電梯中的張術滑落一滴眼淚,語氣淒涼。
陸夢瑤還想再問,可此時電梯門不合時宜的慢慢合上,她後退半步的腳趕忙上前,纔剛剛跨出一步,紛亂嘈雜的環境聲傳入耳中。
她回頭看去,原本空無一人的接待大廳,此時處處都是人。
就像往常一樣,有人苦惱,有人詢問,有人腳步急促...她感覺自己的呼吸在此刻停滯了,緊繃的肌肉久久無法緩和,電梯裡張術最後一句話在她腦海中迴盪,語氣中的破碎感與無力感讓她心疼。
異物...這個詞似乎在她心中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在人聲鼎沸的環境中發了一會兒呆。
陸夢瑤踩著運動鞋,走出醫院大門,腳步有些虛浮,或是因為剛纔的事,或是因為三天心力交瘁,或是因為一些其它原因。
她看起來和以前冇什麼區彆,就像醫院中的情況也與以前冇區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