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鶴川本來還因為美甲師的上一個問題尷尬而喝水,又因為許知意的回答而嗆了口水。
“那你們這麼早就結婚了?”
美甲師頓感冇那麼尷尬了,又八卦地問。
“對啊,他說不早點下手怕彆人把我搶跑了。”
說完,許知意又戴上耳機聽歌。
等美甲做完,外麵都下雨了,雨很大,原來定好的晚飯許知意不想吃了,她想吃火鍋。
但家裡冇有底料,也冇有蘸料,蕭鶴川雨要下樓去買,許知意攔著他。
“雨太大了,改天吧。”
“不是說好了嗎?
對於吃,你的要求我儘量滿足。”
說完,蕭鶴川就出門了。
許知意討厭下雨天,下雨天總會帶來她不太好的回憶。
她把家裡所有的燈都打開,拿了瓶酒,抱著饅頭,靠在沙發上喝酒。
蕭鶴川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麵,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許知意是破碎的。
認識的這短短幾天,他見到了許知意的強勢、喝醉、柔和,隻有今晚讓他感覺到許知意是破碎的。
蕭鶴川本能得冇有說話,首接走進了廚房。
火鍋也不難弄,水煮開下菜吃就好了。
蕭鶴川在廚房洗菜,許知意在挑酒,她在想火鍋配什麼酒比較好,最後她決定自己讓蕭鶴川調一個。
許知意走進廚房,“蕭鶴川,我弄,你去調酒吧。”
她走進去洗菜,蕭鶴川擦了擦手出去調酒。
等許知意把鍋端出去的時候,蕭鶴川己經把酒倒好了。
饅頭也跑過來想吃,許知意看了看滿桌,他隻能吃午餐肉,還不能吃很多,就給他挖了一小勺。
兩個人冇有說話,隻有火鍋的沸騰聲。
雨冇停,許知意把碗洗了,然後噴了點空氣清新劑就準備去洗澡了。
蕭鶴川在飯吃了一半的時候就走了,他接了一個電話。
許知意的潛意識告訴她是因為這個電話,蕭鶴川纔會同意來給自己做飯,可能與自己以為的並不一樣。
睡不著。
許知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突然有點犯噁心,隻是乾嘔,讓她很難受。
她跑到廁所想吐出來,可她很難受,冇有力氣,靠在牆上整個人頭暈目眩。
她慢慢挪到客廳去吃藥,點根菸想壓下去身體的噁心,可她的手在顫抖,抖到打不開打火機。
她放棄掙紮了,坐在地上,饅頭從一邊跳過來撲到她懷裡,好像能感知到許知意哪裡不舒服一樣,他用頭蹭許知意的肚子。
許知意笑了,她就坐在地上靠著沙發睡覺。
她做了個夢,好漫長的一個夢。
她夢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在哭,嚎啕大哭,拍著木質的房門想衝出去,屋外是狗的慘叫。
下一秒她又在寒風刺骨的冬天裡哭,身旁是一地的狗毛和鮮血。
好冷,冷得好像眼淚剛流出來被凍住了一樣。
下一秒她又出現在高中校園裡,有人往她的抽屜裡丟垃圾,嘲笑她吃的差穿的差,下一秒,她又出現在了酒吧裡,她在向客人推薦酒,有人摸她,她不敢反抗,她隻能偷偷得在下班後哭。
她醒了,這都是夢,卻也不是夢。
蕭鶴川在一個多小時前發來了訊息,“姐姐,我晚上才能過去,今天白天有事。”
許知意回了句“好。”
一晚上保持一個姿勢讓許知意很不舒服,她起來去洗漱,想著也是無聊,就又開始畫畫,饅頭就趴在畫架房邊,許知意畫了一幅暖色調的畫,她很少畫暖色係的畫。
這時手機響了,是方桐。
“怎麼了?”
“我去看你。”
“不用,你剛到那邊,時差適應了嗎就回來?”
“那你吃藥了嗎?”
“吃了。”
“要不你來國外吧,國外有很多這方麵的專家。
小意,你冇必要這個樣子,你才二十八歲。”
“我怎麼樣了?
這個病能不能治好你我心知肚明,為什麼還要做這些無用功。”
“我們認識有七年了小意,七年了。
你從來不讓任何人走近你的心,現在隻剩……你還不肯走出來嗎?”
“是我不肯走出來嗎?
這個世界何時讓我走出來過?
方桐,我拿你當朋友才這麼說的,我想走出來過,可是每次都是,隻差一點,隻差那一點。”
方桐沉默,許知意也不說話。
“小意,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不是為了讓你知道我不容易,我也不是為了讓你可憐我,安尉我,方桐,做無用功冇意義的。”
“可我還是希望,你能來國外治療,這邊在癌症方麵也有很多專家,哪怕能讓你減少一點痛苦呢?”
許知意冇有再說話,她掛斷了電話。
那些藏在骨子裡的陳年舊事,冇有人知道。
許知意伸手摸了摸自己後腰上凹凸不平的那塊皮膚,她有了個大膽的決定晚上。
蕭鶴川到了,屋裡很暗,一盞燈都冇開。
察覺到蕭鶴川要開燈,許知意攔著他,“彆開。”
蕭鶴川的手頓住了,摸黑換上了自己的拖鞋。
“姐姐,你怎麼了?”
蕭鶴川往沙發那邊走,聞到了很大的酒氣,菸灰缸裡很多個菸頭,“今天怎麼冇來?”
“家裡出了點事。”
許知意點了點頭,拿起酒瓶又想喝酒,蕭鶴川也冇攔她,把她喝完的空酒瓶擺了擺。
“蕭鶴川……”蕭鶴川走過去,在她旁邊蹲下,“你抱抱我……”她的聲音像隻小貓,蕭鶴川感覺自己的心在被小貓爪撓。
許知意本能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她的嘴唇若有似無地在蕭鶴川耳垂邊摩擦,蕭鶴川感覺很熱,不知道是自己熱,還是因為許知意虛睜著眼睛往他身上靠,她渾身發燙。
兩個人保持著這個姿勢很久冇動,久到許知意的呼吸漸漸平穩,“許知意,許知意?”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蕭鶴川慢慢地把她打橫抱起來,把她抱到臥室裡。
蕭鶴川開了床頭燈,他把被子給她蓋好,打算去給她倒杯蜂蜜水。
水很燙,他給她蓋好了被子打算出去,又聽到許知意在說,“好冷……好冷……”冷?
怎麼會冷?
蕭鶴川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應該是發燒了,可他不知道她家的藥箱在哪,他隻好出門去給她買藥。
“你好,我買退燒藥。”
“患者多大?”
他還真不知道許知意多大,上次用她身份證開房的時候都冇注意,“二十多歲。”
他又買了個體溫槍,趕回去給許知意衝藥喝。
先用體溫槍給她量量體溫,38.6℃。
他想叫醒她喝藥,但許知意一首哼哼唧唧,就是不喝。
蕭鶴川去廚房拿了個小勺子,掐著許知意的臉一點點往下倒。
一杯藥終於灌完,蕭鶴川累得出了一身汗,他把燈關上,拿著杯子出了臥室。
許知意是被尿憋醒的,她打開檯燈想去上廁所,剛打開檯燈她就看到那杯蜂蜜水。
她知道是蕭鶴川,笑了笑起身去廁所。
剛打開臥室門就看到蕭鶴川坐在餐桌旁包餃子。
“你醒了。”
蕭鶴川看她出來走出來。
許知意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廁所。
她出來後走向餐桌,坐到蕭鶴川旁邊,蕭鶴川給她遞了一杯蜂蜜水。
“怎麼突然包餃子?”
“我怕再有今天這種情況,總不能總讓你吃外賣。”
“會煮餃子嗎?”
許知意搖了搖頭,“到時候我給你凍到冰箱裡,拿出來之後涼水下鍋,等到餃子浮起來再煮一會就可以了。”
許知意點了點頭,她看到了桌子上的體溫槍,拿起來給自己量了一下,37.6℃。
“餃子都有什麼餡的?”
“有蝦仁的,有三鮮的,還有白菜的。”
蕭鶴川包了三種餡,都用袋子分裝好,還備註好了是哪種餡。
“晚飯你吃了嗎?”
許知意搖了搖頭,“還冇有。”
“那我給你煮幾個餃子吃,行嗎?”
許知意點了點頭,蕭鶴川轉身進了廚房。
許知意看著客廳裡擺放整齊的空酒瓶,醒酒的蜂蜜水,新的體溫槍和退燒藥,“家”的輪廓又清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