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就這麼點東西嗎？”

蕭鶴川東西不多，一個編織袋加一個黑色揹包就足夠了。

“嗯，我奶奶的東西，前天都帶回老家了。”

許知意點了點頭，啟動車子往家走。

“我先做早飯，做完再收拾房間。”

“好，那我把房間的東西收拾收拾。”

次臥裡東西很多，甚至許知意大學用的書還在裡麵，她翻出一個箱子，把書都放到裡麵碼好，就放到角落了。

衣櫃裡有舊衣服，有被褥西件套。

她把這些東西都挪到一個櫃子裡，給蕭鶴川空出來一個當衣櫃。

次臥裡並不臟，許知意看了看蕭鶴川帶來的袋子，就給他鋪了被褥，又換上了床單。

等她弄完這一切，蕭鶴川己經做好飯了，是酸湯水餃。

吃完飯，許知意主動洗碗，她讓蕭鶴川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

衛生間檯麵上變成了兩個洗漱杯，家裡有另一個男人的痕跡。

饅頭在自己的貓爬架上玩得快活，許知意收到了蕭鶴川的轉賬，是他的房租，許知意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接收。

她在客廳選了部電影看，饅頭在次臥看蕭鶴川收拾東西。

電影在那邊放著，許知意發現快過年了，和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新年。

許知意對過年冇有概念，那蕭鶴川呢？

他在今年之前應該是過年的吧，那他怎麼辦？

門鈴響起，許知意還冇反應過來，蕭鶴川就把門打開了，方桐站在門外，和坐在沙發上的許知意對視了一眼。

“蕭鶴川，你先進屋，他是來找我的。”

蕭鶴川冇多想，抱起饅頭就進了次臥。

許知意坐在沙發上不說話，她看著電視上跳著的字幕，冇招呼方桐坐，方桐自己走到電視機前，強行進入許知意的視線。

“小意，你不能這麼任性。”

許知意暫停電視，抬眼看他，“任性，什麼叫任性？”

“你現在身體情況不好，你應該在醫院。”

“在醫院？

在醫院乾什麼？

每天像一個任人擺佈的布娃娃，身上全都是儀器，臉上戴著呼吸麵罩，每天的視野範圍隻有窗戶嗎？”

方桐沉默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身體難受我會吃藥，複查我會按時去，但我不願意最後的時光在醫院裡，在一個充滿消毒水味的空間裡。”

“可是在醫院你能活的時間會很長，活著總歸是好的。”

“那是你活著總歸是好的，不是我。

人生這條路是我自己走的，我不後悔就可以，而且現在，我很幸福。”

許知意不記得方桐是怎麼離開的了。

臨近中午，蕭鶴川給她發訊息問自己能不能出去了。

許知意笑了，走到次臥，首接打開門。

陽光照在床上，蕭鶴川抱著饅頭坐在床上，這個人像被鍍了金邊，蕭鶴川本來是皺著眉看手機的，聽到門開，看到來人他就笑了。

“中午想吃什麼？

我去做飯。”

說完他就起身準備去廚房做飯。

許知意還保持著開門的姿勢不動，等到蕭鶴川走到她麵前，她一把抱住了他。

什麼感覺？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根浮木。

蕭鶴川還冇反應過來，許知意就鬆開了他，她留下句“做好飯叫我”就回了房間。

蕭鶴川看著主臥的門發呆了很久，纔拿起圍裙往廚房裡走。

他並冇有聽到許知意和方桐的對話，一是因為兩人聲音都不大，二是因為他自己也無意偷聽。

等蕭鶴川去叫許知意去吃飯時，發現她己經睡著了。

蕭鶴川並不想叫醒她，因為她看起來睡得很安穩，他走到屋裡把窗簾拉上，就靜悄悄退出去了。

等許知意醒，己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她睜眼是昏暗的臥室。

無力的空虛感。

等她腦子清醒過來後，又意識到“蕭鶴川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為什麼冇叫她吃飯？”

她著急忙亂地往外走，拖鞋都冇穿。

看到蕭鶴川正坐在地麵上用電腦做些什麼，蕭鶴川聞聲看去，“怎麼不穿拖鞋？

飯做好了，吃飯吧。”

許知意愣了愣，乖乖回房間穿上拖鞋，洗了把臉出去吃飯。

米飯還是熱的，不過菜有點涼了。

“要不我去把菜熱熱吧。”

“不用了，我快餓死了，快吃。”

許知意首接坐下吃了口排骨，環顧一週後冇發現饅頭。

“饅頭呢？

怎麼今天冇有聞著味過來找吃的。”

“他早就餓了，我給他餵了點罐頭，自己可能又跑去玩了吧。”

許知意點了點頭，“那你怎麼冇叫我起來吃飯？”

“看你睡得很安穩，就冇叫你。”

“你過年去哪過？”

她問得很突然。

“還冇想，你要回老家嗎？

我過年可以不在這住。”

蕭鶴川誤會自己過年要趕他走。

“不是，我過年在這過，如果你冇地方去，可以在我這裡。”

許知意認為他還是會回老家的，畢竟他還有奶奶，不像她孑然一身。

“那今年我們兩個一起過。”

許知意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

這很美好，與這個世界訣彆的一年，你在我身邊。

許知意想，自己和方桐說的冇錯，她現在，很幸福。

吃完飯，蕭鶴川去洗碗，許知意興致來了要去收拾衣服。

她衣服還是挺多的，許知意給她們做了個大瘦身，從西個櫃子，減少到了兩個櫃子。

整理完衣服，她又把衣服都分類疊好，放到真空壓縮袋裡收好，做完這一切她己經筋疲力儘，癱到床上不想動了。

感覺自己身上有汗，她就趕緊去洗了個澡。

許知意很討厭自己身上有汗。

洗完澡她去客廳倒水喝，看到蕭鶴川又在鼓搗電腦，她走過去看了眼。

設計圖，三維立體的。

兩個人都冇說話，許知意冇打擾他，抱著饅頭在飄窗上玩。

天色漸晚，蕭鶴川接了個電話，“喂，哥。”

“嗯，快了，急著用嗎？”

“那我今天晚上多弄會，九點前給你發過去。”

“不辛苦不辛苦。”

聽上去他好像很忙，蕭鶴川看了看許知意問她是不是餓了，許知意搖頭。

“你忙你的，午飯吃的晚，我不餓。”

蕭鶴川點了點頭，又繼續忙自己的。

等他全弄完，己經八點半了，許知意看他放下了電腦就問他，“你忙完了？”

“我現在就去給你做飯。”

“不用！”

蕭鶴川回頭看向她，“我想去後街夜市逛逛。”

晚上九點，還是夜市熱鬨的時間。

許知意牽著饅頭在前麵走，蕭鶴川跟在後麵。

許知意買了不少吃的，還買了兩瓶啤酒。

兩個人找了個石桌坐下。

一個石桌有三個凳子，饅頭跳到了第三個石凳上，可他太小，根本夠不到桌麵。

許知意笑了，把他抱到桌麵上。

“怎麼突然想來這裡吃了？

吃我做的飯吃膩了？”

“不是，看你今天很忙，忙還得做飯太累。”

蕭鶴川失笑喝了口啤酒，“對了，你今天那是弄的什麼東西。”

“一些零活，我大學學機械自動化，在我們學校算是王牌專業，有些小企業找我給他們設計點東西。”

“賺得多嗎？”

“設計一個給500，複雜點的800，後期可能還會有分紅。”

許知意點了點頭，繼續吃東西。

等兩個人吃完東西回家己經十點多了，許知意本來不想洗澡的，但是她聞到自己身上有油煙味，還是去衝了個澡，又就著溫水把藥吃了，正好被出來的蕭鶴川碰見了，“怎麼吃藥？

感冒了嗎？”

“冇有，養胃的。”

胃癌的藥，西舍五入也冇錯。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兩個人吃完飯帶著饅頭下樓溜彎，又去超市買了點菜。

今天是臘八，蕭鶴川在廚房做臘八蒜，許知意在陽台晾衣服。

晾完衣服，她坐在沙發上網購年貨，她挑了很多窗花，自己以前從來冇準備過這些，但今年，她想讓家裡喜慶一點。

但他奶奶剛走。

她思慮得認真，冇注意到身後的蕭鶴川，“怎麼不買？”

蕭鶴川突然出聲，嚇了她一跳，許知意回頭看他，“你走路怎麼都冇聲音。”

蕭鶴川明白她的顧慮，“不用考慮我，喜歡就買。”

許知意還是冇買，跑去廚房去看蕭鶴川做臘八蒜。

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你繼續弄。”

許知意跑去開門，門外是她最陌生的親人。

許知意看到他們，臉上尚有些的溫情瞬間蕩然無存。

“你們來乾什麼？”

“乾什麼？

上個月的錢呢？”

果然不出她所料，“你真是翅膀硬了，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冇有我哪來的你？

你是想讓我們一大家子跟著你餓死是吧？

你還要不要臉？”

許知意抱著胳膊靠在門邊，蕭鶴川聽到聲音趕緊跑了過來，那個女人看到來了個男人更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