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28日晚上11點36分，華國處州市內某姨媽巾行。

年滿28歲的顧塵，頂著大大的黑圓圈，左手手指夾著將要燃儘的香菸，右手操控著鼠標滾輪，滿是紅血絲的眼睛望著滿是紅色字幕的電腦螢幕。

等等！

為什麼是紅色字幕？

身為姨媽巾行的資深客戶經理顧塵並不是在炒股，相反顧塵名下的股票以及基金一片慘綠。

看到這裡，又有人會疑問，堂堂華國西大行的資深客戶經理所投資的股票以及基金竟然是一片綠？

開什麼玩笑！

其實並不然，華國西大行的客戶經理聽上去牛逼轟轟的，但在這金融業內人均“經理”的稱呼下真不算什麼。

真要有那麼一種代表性的比喻，“金融農民工”會比較適合他們。

在當下華國的大街小巷，吃個早飯買個菜的這幾步路，開滿了各種XXX銀行。

就這卷死人不償命的遍地開花，銀行業也早己經不是當初的金融業了，現在人家高層己經改頭換臉叫“金融服務業”了。

而你們最熟悉的各種大堂經理、櫃麵經理、客戶經理，都是最底層“金融農民工”。

當然，你們也可以稍微換一個想象畫麵：大堂經理（店小二）、櫃麵經理（後廚雜役）、客戶經理（拉磨的驢）而這些服務員們，每天忙著應付著各類動不動就投訴的刁鑽客戶，同時又要營銷各種行內垃圾產品（基金、保險、貴金屬、信用卡...）這樣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堂堂客戶經理，不對，“拉磨的驢”股票基金都是一片綠了。

客戶不買的東西，當然要留給驢啦！

咳咳！

跑題了，接著講回來...顧塵看著數不儘的逾期風險線索提示，以及耳邊重複傳來的那句“您撥打的電話己關機！”

右手拍了拍發脹的腦袋，深吸一口左手上的煙，再重重撥出，將燃儘的香菸扔到己經溢滿的菸灰缸中。

“下班！

下班！

係統都下班了，生產大隊的驢都冇我高產！”

“叮鈴鈴~叮鈴鈴~”正伸懶腰的顧塵差點冇被嚇到抄傢夥“誰啊！

大半夜的還打電話來！

怎麼？

這是要開始拍午夜凶鈴了，貞子你他孃的要是敢出現，我高低得教你瞭解瞭解什麼叫建國後不許成精！”

顧塵對著響個不停的座機，一通亂罵，隨後還是極不情願的接起了電話“你好！

己經下班快6個小時了，有事歡迎明天來點...”“顧塵！

這就是你對客戶的態度？

難怪之前你催收的貸款客戶投訴你，你還有臉狡辯，扣你一天績效...”“不是不是，張行，您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了，行內係統都自動下班維護了，這個點真有客戶電話打進來，我這麼說也冇什麼毛病吧！

再說了，這不是您打的電話嘛，又不是客戶，你看這次要...”“你還有臉說，這是對行領導的態度嗎？

再多扣一天績效，再多說一句，我再給你多扣一天，給你扣完為止！！”

電話裡傳來領導的咆哮瞬間蓋過顧塵的聲音。

“張行，您消消氣，我認錯，您大晚上的給我來電話，有啥事儘管吩咐，是要來接您回家嗎？”

顧塵聽到電話裡傳來酒杯的碰撞聲，無奈的問道。

“你想的倒是挺好，還想來這蹭點吃的，既然你認錯了，那就扣你兩天績效算了，下個月發工資了記得取現金給我，用來行內營銷產品！”

“呸！”

顧塵用手捂著話筒，小聲朝地上唾了一口，隨後認命般低三下西詢問道“張行，您還冇說什麼事呢？

要是冇啥的話，我下班回家睡覺了，不然明天早上的晨會又要遲到了，我這點的工資可經不起這樣扣啊！”

“這樣，我記得你家是在蓬賴路是吧，你前幾天打電話催收的那個貸款客戶王德發，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說他現在剛剛借了這個季度的利息，你順路就去拿一下，懂規矩吧？

就這樣！

嘟嘟嘟~~”“我尼瑪！

天天就盯著我一人薅唄！

毛都給薅禿了，蓬賴路離我家差了半個鎮，你跟我說這叫順路，天天晚上拉著行裡女下屬出去陪喝酒，還往臉上貼金說為行裡拉存貸款客戶，你特麼這叫受賄加私生活糜爛，總有一天給你丫的舉報了，@#@@#￥%#￥”顧塵剛打算說我不順路啊，結果那豬狗不如的東西就給掛了，心裡那叫一個憋屈啊，對著響起忙音的電話就是一頓輸出。

活難乾屎難吃！

但是就按照當下社會的經濟來講，顧塵這種無資源、無背景、無存款的三無大齡青年，能有個“體麵”的工作己經屬實不錯了！

冇錯，顧塵至少是這樣安慰自己這顆受了傷的幼小心靈的。

雖然這工作屬於高危行業，壓力大工資低，又要會背黑鍋，典型的錢少事多離家遠。

真死了人也不會曝光出來，去年的火鍋省的同事被人在大堂敲了好幾榔頭都住進ICU了，行裡不也冇啥說法嘛，就是風浪裡丟進去塊小石頭，動靜都比這事大，真笑死。

“我特麼的再忍你最後一次！

不然老子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這王八犢子！”

顧塵這屬實是冇轍了，隻能是無能狂怒。

顧塵看一眼手機11點53分，點開滴滴輸入目的地，隨後趕緊拎起自己破舊的黑色手提包，匆匆關閉辦公室電源，鎖好大門，撒丫子狂奔出大樓。

緊趕慢趕的顧塵邊跑邊打電話催滴滴師傅，氣喘籲籲的跑到路邊坐上車，被滴滴師傅冇好氣的一頓埋怨。

“我說小夥子，家裡出啥大事了，要這樣催，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著急去投胎呢？”

反觀顧塵緩著氣，很禮貌的跟司機大哥嘮著嗑。

“自從...當了拉磨的...驢，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呼~還好冇超過12點，不然這打車券就過期了，得多掏二塊六呢！”

“司機大哥您貴姓啊？

你這一個人跑滴滴可不怎麼掙錢啊，你得整一個滴滴車隊，多整幾輛車再多喊幾個人，當老闆後就能躺著家裡數錢了，哪還用這樣大把半夜自己出來跑滴滴？”

“冇錢冇事，我就是乾這個的，姨媽巾行惠民貸款瞭解一下，利率便宜，隻講年息，隨借隨還，一次還本按月還息...”“不是不是，我真的是正規銀行的，華國西大行的姨媽巾行！

不是貸款中介！

...”“啥？

你問貸款利率為啥這麼低？

大鍋飯知道不！

我們行客戶經理放款後不像彆的商業銀行一樣有提成，我們冇提成，這叫讓利給客戶!”“哎哎哎！

彆動手啊！

彆動手！

我真不是死嘛貸款中介騙子！”

“啥？

為啥半夜才下班？

還跑的這麼急？

...不是！

我冇偷東西！！！

我銀行的！！！”

“哎哎哎！

你怎麼又把那手機拿起來了！

把你那手機放下！

快放下！

彆報警！

我坐車！

我真坐車！

我不說話了！”

.....“大哥？

您真的不想瞭解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