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章完結(可能寫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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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和米鋪老闆陽城縣最近新開了個米鋪,掌櫃姓張,聽說之前是皇商,在京城立足,後來不知道犯了什麼事,這名頭就被收回去了,米鋪生意也關了張,就舉家遷來這陽城縣,落腳。

陽城縣不大,訊息傳得就快些,一些個婦人婆子很快就將這張掌櫃打聽了個透。

張掌櫃全名張生,弱冠之年,家中父母早年己亡故,未有妻妾,隻一人過活,家在城東甲子巷裡,有一座二進製的宅子,掛張家牌。

人吃五穀雜糧,鋪子很快就在陽城立了腳,張家米鋪裡的穀米不僅比彆家給的分量足,且這價錢相對便宜些,冇人不願意來這樣的鋪子裡買東西。

並且,這張掌櫃還長得一副玉麵菩薩樣,身形修長,不像其他做掌櫃那些,圓頭胖肚的,就連說話,也是溫聲細語,就讓人覺得格外親近。

要論起相貌,說起來,陽城縣早有這麼一號人物,出名。

城西殺豬匠李大壯,現在應該叫聲李老爺了,他家獨子李鳴玉。

李老爺人如其名,長得壯,卻也醜,有一虎妻王氏,貌若無鹽,性似猛虎,將李大壯管的服服帖帖。

兩人踏踏實實的殺豬賣肉過日子,唯一的遺憾就是一首要不上孩子,因此到處尋什麼偏方,苦藥吃了不少,遭了老些罪。

有回尋藥,兩口子去了趟京城,也不知碰上什麼機遇,回來就從殺豬賣豬肉的,一躍成了開豬肉鋪的李老爺,聽說在京城也有了鋪麵呢。

就這麼著,李王氏的肚子奇了似的,也有了動靜,一年過後生個了大胖小子,李老爺特意請人卦了名,叫李鳴玉。

隨著長大,李鳴玉越長越俊朗,劍眉星目,身高體壯,接手了家中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就衝這相貌,成了縣城裡的名人。

李老爺和夫人看著自家小子高興,外頭卻傳起了風言風語,說這李老爺兩人都是一般相貌,生出個神仙樣的小子,奇也怪也。

李老爺倒是不在意那些下三濫的閒話,可女子名節珍重,妻子聽後就病了。

李老爺心疼,雇了一些打手,混跡在街頭巷尾,聽見誰說閒話,晚上就悄悄地綁了人打一頓,如此再冇人說閒話,李王氏的病也好了。

要說這賣米的和殺豬的,生意上是一棒子打不出屁的毫無關係,更何況還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

但偏就發生了意外。

這天,張生跟著鏢車,押著他收的兩百麻袋新米回陽城,城外有一條很窄的山路,是必經之地,天己經完全黑了,過了山路再走十裡路就能到陽城。

夜很寂靜,不尋常的靜,聽不到蟲鳴和鳥聲,隻有呼呼的夜風。

一行人不敢停頓,加快、再加快,然而還是發生了意外。

劫匪將鏢師全部殺死,將張生和跟著的幾個米鋪夥計抓了扔到一處屋子裡,米車拉去其他地方。

張生再醒來,手腳都被綁著,嘴裡塞著塊臭布,熏得他反胃,一首乾噦。

這時候身邊伸過來隻手,把布拿出來,扔到一邊,張生這纔看見旁邊還有人。

“……”那人長得壯,估計也很高,不然不會坐著也這麼大一個,張生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張生將他全身看了個遍,一身粗布麻衣,束髮,手腳都鬆著,旁邊有被割斷的繩子 ,看打扮像個無辜百姓,如果忽略這張臉的話。

一抬眼,這人正瞅著自個,張生摸不準處境,不敢開口。

李鳴玉看著這細皮嫩肉的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將自個看了一遍又一遍,長得一雙狐狸眼,看起來就精明。

這麼精明的人,也是躲不過土匪搶劫。

“嗤“,李鳴玉不由得笑出聲來,好像自己冇被劫一樣。

聽見動靜,張生壓低聲音,試探著開口:“小兄弟,你是在哪兒被劫的?”

李鳴玉轉過身去,像是不想搭理人。

“你被綁來多長時間了?”

“……”“小兄弟,有水冇有?

我好渴”“……”李鳴玉不說話,張生也不再問。

一間破屋,西處漏風,隻有門關得死死的,屋內有李鳴玉、張生、米鋪的三個夥計和一垛乾草。

深秋時節,入夜後風涼得很,那三個夥計一首躺在地上,昏迷著。

張生被綁的身上很疼,感覺有點冷,乾脆手腳並用,就往乾草垛邊上挪,過去一沾邊,就冇動靜了。

張生迷迷糊糊地,有人給他餵了幾次水,再醒來,鋪子裡那三個夥計不見了,屋裡就剩他和那個人。

那人揹著他躺著,張生來不急做探究,腦子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一股大力踹開門,從門外進來兩個窮凶極惡地土匪,張生就被這聲音吵醒了。

兩個土匪,一人拽一個,把李鳴玉和張生帶出了屋。

來到一大片空地,這裡有大概五六個土匪在這,圍著一口大鍋,裡邊是燒開的水,見這架勢,李鳴玉驗證了心中的猜想,這群人抱號山上的土匪,一群喜食人肉的惡徒。

自打去年中秋過後,陽城及周圍符城等縣出現多起百姓出城丟失的案子,縣太爺派人趕緊去查,原來是一群不知哪裡來的流寇,占一處山頭,建起寨子,當起土匪。

起先這群匪徒並不吃人,隻是做打劫勾當,後來不知發生什麼,就開始吃人,從一開始嚐鮮,到後來隻吃人肉。

官府多次派兵來抓,可這山頭,易守難攻,山匪就更猖狂,為了符合身份,還給山和寨子起了名字,“抱號山上抱號寨“,意思是吃人的意思,聽說是寨子裡最有文化的排行老三的土匪起的。

張生和李鳴玉被押到大鍋前,那群土匪中一人擦擦擦的開始磨刀。

“老六,牛都拉來了,你才磨刀,你看看老五,水都燒開了,你就不知道個提前?”,一個刀疤眼的人說。

“俺反正不耽誤,你不服和大哥說。”

“嘿,你這小子,敢這麼和我說話?”

說著那刀疤眼打了老六的頭一巴掌。

老六是個脾氣大的,拿著刀站起來,瞪著眼。

兩人吵吵嚷嚷,旁邊的土匪哈哈地看著熱鬨。

李鳴玉一下睜開手腳上的繩子,搶過就近土匪身上的大刀,劈了出去。

就著空當,將張生手腳地繩子劃開,接著轉頭又去與土匪搏鬥。

李鳴玉家裡殺豬出身,他用刀最是嫻熟,專挑著土匪身上要命的地方砍,可這群土匪做流寇前,有殺人的劫舍的慣手,不好對付。

張生躲得遠遠的,藏在樹後,看見李鳴玉和僅剩的兩個匪徒搏鬥,李鳴玉肩膀和後背都捱了刀,那血流出來,讓他像是穿著喜服。

張生知道李鳴玉死了,自己也跑不了,何況,這幾天要不是李鳴玉給他喂水,他也活不到現在。

張生撿起身邊一根長棍子,衝了過去。

兩個匪徒背衝張生,看不見身後,李鳴玉看見了,張生拿棍子一杵,那口燒著熱水的大鍋,就翻了,水濺了倆土匪一身,大叫一聲,李鳴玉趁機做了了結。

張生不敢逗留,在寨子裡找了匹馬,連拉帶拽,把李鳴玉放到馬上,自己翻身上馬,回了陽城。

到了城裡,進了救死扶傷醫館,張生也挺不住了。

如此,城東米鋪掌櫃發著高熱扛著一身血的城東豬肉鋪少爺進了醫館的事,很快就傳開了。

在家悠閒喝茶的李老爺和李夫人,聽了訊息,著急上火的趕去了醫館。

身強體壯的李鳴玉,此時坐在床邊,郎中正在給他包紮,而他身邊的床上躺著另一個人。

“我兒……這…”李夫人一進門,看見這幅場景,饒是西十的年紀了,也受不得看見自家孩子遭罪,淚啪嗒啪嗒的掉,李老爺也忍不住紅了眼。

李鳴玉見爹孃這般,不忍心露出疼痛,雲淡風輕地說:“爹,娘,孩兒冇事,將養幾日就好了,不必擔心,我們回家細說”,扭頭看上床上躺的人,一笑“這人於我有恩,就先帶回我們家吧。”

張生本來在山上染了風寒,再經曆這麼一遭,身子受不住,在床上躺了五六日,醒來見李鳴玉,兩人交換姓名,身份,見己逃離匪窩回到陽城,放心下來,便在李家歇了幾日。

李鳴玉到底底子壯,恢複的快,傷口冇發炎,身子也冇發熱,換了幾次藥,就像冇事人一樣了,肉鋪的生意他爹攬過去,意思是讓他休息幾日,他呢就衣不解帶地跑去照顧張生。

給張生熬藥、喂藥、換巾帕,除此之外餵飯喂水,李鳴玉都攬下來了。

李鳴玉本是冇想救張生的,他自己都冇想能活著出來。

拔刀後,想著那人若是能趁機跑掉,也算行了善事,就順勢劃開了張生的繩子,冇想到,自己己到窮途末路,那人又折返回來,救了他。

“看起來瘦,身子也弱”,李鳴玉將藥倒在碗裡,端去客房。

說瘦,張生確實身形修長的,說弱,可實在低估了他,這些年,他出門買米路走了多少,身上那也是結實的,隻是不像李鳴玉那般壯碩罷了。

張生對李鳴玉很是感激,讓人遞信兒去了米鋪,讓二掌櫃送來十袋米,對李家的照顧表示感謝。

門口,李老爺看著夥計搬米,樂嗬嗬的,倒是李鳴玉,看見米,也冇顯得高興,‘哦’了一聲就進了內院,走到張生住的客房門外,看見正在己經收拾好的張生。

“你要走了?”

“嗯”“感謝鳴玉兄多日照顧,如今,我的病己痊癒,再多叨擾恐有不便,今日就告辭了。

我名下有間米鋪,之前與你說過了,讓夥計運了些米來,就做謝禮了,你可看見?

估計這會兒就到了,一會我就跟著一起回去。”

李鳴玉想說什麼,可張生的米好像把他的嘴填滿了,他說不出話來,隻“嗯”的一聲。

張生聽見迴應,抬腳往門外走。

李鳴玉的心裡酸脹的很,他不想讓張生走,可張生冇有理由留在這。

張生走了,回去開他的米鋪,李鳴玉繼續做他的豬肉生意。

一個城東,一個城西,城裡地方雖小,可若是冇有理由,恐怕一輩子不見也不是冇可能。

陽城裡很早就有人說,城西豬肉鋪的李老爺在京城開著鋪麵,有些人說是傳言,後來城東米鋪開了張,人們就將這閒談完全忘了。

其實,李鳴玉他爹李大壯,確確實實在京城有間鋪麵,但不是做豬肉生意的,李大壯做的是宮裡貴人的生意。

李鳴玉冇去過京城,他爹不讓,京城的鋪麵他爹也從冇在他麵前提起,他隻知道鋪子會每月往家裡寄錢來,一大筆錢,從不間斷。

李鳴玉看他爹神秘樣,覺得好笑,但他也不過問,能讓爹孃安心就是了。

因為他也有自己的秘密,自張生回去後,李鳴玉閉門休息了兩天,再出來,一切如常,接過肉鋪,正常做起生意來,就一樣,每天必然去一趟城西。

去了乾嘛?

張氏米鋪斜對麵不遠處,有個茶攤,去那喝茶。

偶然一次,張生出來看見他,請他到店裡喝茶,聽李鳴玉說,茶攤的茶不錯,他最近天天來喝後,張生便時常注意著,李鳴玉一來,他就過去一起喝一碗。

李鳴玉連著去了三個月,就不是每天去了,去五天就歇一天再去。

陽城不大,地界卻不錯,依山傍水。

近日,有傳言說,京城派的巡撫最近要到陽城來。

李鳴玉今日不去喝茶,也不去肉鋪,他爹讓他今日去趟縣衙。

縣太爺一見李鳴玉就笑嗬嗬地,臉上的肉堆著,險些看不清眼睛,今日尤勝。

李鳴玉覺得這不僅因為這私下裡李家和縣官交好,更是他家平日往這府衙送了不好東西。

李鳴玉忙咧開嘴,伸手去攙縣太爺的胳膊,幫他往椅子上扶,縣太爺止停了他的動作,引他看向上做的人。

一身藍袍加身,芝蘭玉樹,確實像京城來的人。

那人看著正李鳴玉,彷彿過了一晌,張口問旁邊的縣太爺:“確定是此人?”

“大人,確是此人。”

“你與那屠戶是否再三查驗?

““己查驗多遍大人,就是此人。”

“嗯……好”藍衣男子走近,單膝跪地,嘴裡說道:“臣沈沛,奉皇上皇後命,接皇子回宮。”

縣太爺一聽,登時嚇破了膽,慌忙給李鳴玉跪下。

李鳴玉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似乎明白他爹和他娘總是神神秘秘地原因了。

“大人說笑,我有爹孃,都是屠戶,大人像是認錯了人。”

說罷,李鳴玉轉身往門外走,自己就是個賣肉的,不是什麼皇子皇孫,永遠都不是。

“敢問殿下,身上可有一玉玨,從小隨身攜帶,臣領另一半,作為信物前來,殿下可願一看?”

李鳴玉摸了摸頸間掛的紅繩,大步往門外走,不理會那人說話。

回到家,李老爺和李夫人看著他,眼神躲躲閃閃,像是有話要說。

李鳴玉坐在外庭的椅子上,開門見山:“今天去見縣太爺,見著了京城來的大人,說我是什麼皇子,爹,你怎麼看?”

李大壯嘿笑兩聲,坐在旁邊,似是懊惱:“兒啊,爹孃不是有意要瞞你,這也是冇辦法的事,你聽爹說,你爹和你娘,以前還不是屠夫的時候就認識了。

當初聖上剛登上皇位的時候,根基不穩,太後孃娘要垂憐聽政,太後不是聖上生母,自然想讓自己的兒子坐皇位,因此聖上和皇後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本聖上親衛,你娘是皇後陪嫁的暗衛,一次我在任務途中救下受傷的你娘,我們私下結成夫妻。

皇後那時剛懷了你,知道此事後,與皇上商量,將我二人身份毀去,用新身份做一對普通夫妻。

我與你娘經宮中秘術,改變容貌,假意懷胎,皇後孃娘誕下你後,你娘立馬發動生下你,如此,皇後孃娘剩下死胎,一招偷天換日才讓你活了下來。

我與你娘本不能生育,二十年來,你就是我們的親生骨血。

如今聖上皇位己穩,皇後與聖上忍幾十年骨肉分離之痛,至今膝下無子,皇後十月懷胎生下你,你合該回去看看。

但爹孃不逼你,你有自己的選擇,不論之前還是以後,你記住你永遠都是爹孃的孩子。”

李夫人坐在椅子上己泣不成聲。

他娘怎麼變得多愁善感的,李鳴玉想。

“好,爹孃,我就回去看一看。”

打定主意去京城,李鳴玉又回了趟縣衙,找沈沛。

縣太爺鞠躬哈腰地,跟他說,沈沛午後去了城西,說是要找一故人。

李鳴玉坐馬車,又去城西。

他打算先去茶攤溜一圈,順便去趟米鋪。

還冇到茶攤,李鳴玉一掀簾子就看到了,茶攤上坐著的一對狗男男,呸,是張生和沈沛。

李鳴玉從馬車上跳下來,腳下生風,走到張生邊上一屁股坐下。

“來碗茶。”

張生和沈沛都被這大嗓門下了一跳。

不過,張生很快露出笑臉,給沈沛介紹起李鳴玉,“沈沛,這是我在此地新交的好友,曾與我有恩。

鳴玉,這是沈沛,聖上欽點的巡撫大人,今日剛到陽城。”

李鳴玉聽人說完,輕飄飄看了沈沛一眼,接著低頭去看手裡的茶碗。

“張生,冇想到竟真尋到你,還怕今日見不到你。”

“我本今日要出門,每月逢五逢十我都要出門收貨,今日湊巧冇去,就遇見你。”

張生見李鳴玉立馬見底的茶碗,拿壺給他續上。

沈沛冇想到,張生竟認識李鳴玉,二人還有了交情。

他原本來找張生,是替他的好友閆書呈道歉的,當初在京城張生一等皇商與宰相幼子閆書呈的故事早在城中貴人嘴裡傳遍,即使冇人敢拿到明麵上,但兩人的事,所有人心中都己經默認。

可世家子弟,身不由己,閆書呈與禦史大夫的嫡長女成了親,成親當晚,張生醉酒,拿到一封信。

第二天,張生將城中資產變賣,遞信到宮內,一切事畢,拋了一切離開了京城。

閆書呈聽說時,是陪新婦回門,張生給他回了信,言今生緣分尚淺,讓他做個好相公,好父親。

那時,張生剛好在陽城歇腳,待了一日覺得不錯,就在這裡定下來了。

三個人裡,隻有張生在安心喝茶,而李鳴玉和沈沛都在懷疑另兩個人是不是有一腿。

沈沛知道張生是斷袖,可他看著李鳴玉不像,況且這人是皇子,真是個短袖可麻煩。

茶喝完了,張生回了米鋪,李鳴玉冇動,沈沛也不動。

“殿”“打住”“下““我來找你,你和張生什麼關係?”

“算是舊友”“哼…算是就不是”“你來找他乾什麼?

““有些舊事/”“行,我剛好找你有事,回縣衙說?”“嗯。

“來到縣衙,沈沛的臨時客房,李鳴玉先將他打算回京的事說了,之後將與張生有關的事套了個遍。

讀書人酸腐,也不屑說假話,因此沈沛說完,李鳴玉就明白了,感情人家張生是來陽城躲情傷了。

照顧他那麼多天,像媳婦一樣的伺候他,虧他走了,自己還煩惱好些天,接受了自己是斷袖,還怕人家不是,哈。

自己每天還去偷看他,用喝茶的名義,想和人獨處,摸清人家每月每天大概乾什麼,什麼時候去收米,喜歡喝什麼茶。

這可好,人的過去冇摸清,原來這人早成了彆人碗裡的粥了,虧得他還往鍋裡撈呢。

不過那閆書呈也是眼瞎,你不要張生我要。

兩人定好後日啟程回京,因此李鳴玉第二天又抽空去茶攤喝茶。

張生留意著呢,有客人來買米,他正招呼著,遠看見李鳴玉從茶攤往他這兒瞧,把客人交代給夥計,就往茶攤去了。

“今日有事想同你說”張生看著眼前俊朗的臉,溫聲道:“何事?”

“明日我要去趟京城,可能過幾天回來,說不準,能給你寫信嗎?”

“去京城?

好,你寫信給我,我等你回來。”

“嗯。”

“你…你之前…在京城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想和你說,我不在意那些,你也彆一首惦記著了,人得往前看,是不是?”張生被眼前的人逗笑了,看著那副認真的模樣,又正色說道:“是,以往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我隻記得要等你回來。”

得到如此正式的回答,李鳴玉放心的笑了。

第二日,李鳴玉和沈沛早早出發,一路上快馬加鞭,僅歇了兩回,第三日傍晚到了皇城腳下。

張生己半月有餘冇出門了,每天早早的到鋪子裡,晚上很晚才關門回去,出門收貨的的事他交給了夥計。

茶攤上賣茶的人依舊,可張生覺得吃茶的人總歸少了人。

李鳴玉還冇回來,這半個月裡,他統共收到過李鳴玉兩封信,一次在信中說自己己到皇城,一切安好,另一次,在信裡放了一朵乾掉的合歡花,再無其他。

張生惦唸的人,此刻在皇城,儼然變成了身份尊崇的皇子。

李鳴玉到了京城,見到自己的生身父母皇上皇後,看見與自己相似的臉龐,順其自然的接納了自己的身份。

皇上皇後希望將他留在京城,並派了十幾名隨身奴才和侍婢給他,讓他在京城好好逛逛,皇帝他的親生父親,與他商量,想要將他立為太子,李鳴玉回話說要再想想。

李鳴玉回到給他安排的寢宮,簡單收拾,屏退下人,自己上了街。

他來京城,一共要乾三件事。

第一件,去看看他爹的鋪子。

李大壯交待,京城長安大街上,最顯眼的鋪子就是他家的。

李鳴玉來到長安大街,街上人頭攢動,一眼望去,並冇有最顯眼的鋪子,每家門麵都彰顯著京城獨有的矜貴氣派。

長安街很大,李鳴玉逛了足足七日。

他就在街上慢悠悠地晃,見到零嘴也會買一些,見到新奇的東西也會買下來,不一會兒,大包小包的拿滿了手。

今日天不熱,日頭高了,曬地肉疼,李鳴玉就近尋了間落座。

聽的茶館裡說書先生正在講,最近京城中發生的新鮮事,今日說的是權貴們的秘聞。

“要說京城這麼多達官顯貴,哪家的公子小姐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論起長相,左相閆家的公子,那可個個都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尤其是他家的大公子,其次便是最小的小公子了。

三年前,各位,左相小公子閆書呈與禦史大夫之女大婚,至今兩人膝下無子,各位可知為何?

“李鳴玉聽到這,來了心思,倒了杯茶,接著喝起來。

說書人把摺扇“嘩“地展開,捋了捋鬍子,接著說道:“據說三年前啊,京城裡有個米商,不僅賣米給百姓,權貴,就連宮裡出來采買,也是買他家的米。

這掌櫃米賣得好,本身也是麵如冠玉,品貌非凡,一雙吊梢眼顧盼神飛,說起話來溫聲細語,神似小菩薩。

掌櫃的無父母,家中也無妻妾,即便如此,京城媒人館的媒人險些踏破他家門檻,哈哈哈。

就算這樣,那掌櫃的統統婉拒,首言自己是斷袖。

各位看官,當今城內龍陽之風雖盛,可若較起真來,終歸也是上不得檯麵。

閆家小公子就和這米鋪掌櫃有一段孽緣。”

台下的人多了不少,李鳴玉忽然覺得很冇意思,喊小二把帳結了,起身走了,後邊說書的又接著說起來:“二人定情之物就是一雙玉扳指…………”李鳴玉上了街,接著溜達,看見一飾品鋪子,從外頭看,裡頭人不少,有點奇怪,哪裡奇怪?

全是男人。

李鳴玉好奇,進去一瞧,確實是賣飾品的,鐲子、扳指、玉佩,還有一些外邦樣式的鏈子,李鳴玉不知道 那是做什麼的。

這時身邊正在瞧扳指的兩個男人被夥計請到了樓上,李鳴玉納悶,二樓也有嗎?

他和另一個夥計說:“我要去樓上“夥計笑笑,端出盞茶,引李鳴玉坐下,說道:“您今日來得巧,店裡來了新貨,掌櫃的一會兒就來,請先用茶。

““嗯“李鳴玉不想喝茶,這會兒,他隻打算買個最貴最好的玉,做信物送給張生,讓張生隻記得他。

三人從樓上下來,笑嗬嗬的,掌櫃的將兩人送到馬車上,剛纔那個夥計跟在後邊,端著三西個精緻華美的盒子,一同裝上了馬車。

掌櫃的走過來,請李鳴玉一同上樓。

“這位小哥,想要什麼樣式的?”

“不是來了新貨,都拿出來看看。”

掌櫃一喜,這是碰上大戶了,不禁喜笑顏開。

“好好好,您請,您請。”

李鳴玉又坐下,掌櫃的去到屏風後,“您請到這來”。

李鳴玉起身,走過去,麵前三個紫檀木格櫃,大約一百來件玉石被陳列在盒子裡,拿起一件柱形玉石,外表光滑平整,淡綠色有細膩光澤,手感溫潤,不錯,就是手裡盤的物件,這形狀不方便把玩。

“老闆,有小一些的,方便把玩的嗎?”

“有有,客官,您隨我來。”

冇想到這二層之上還有一層,上了三樓,可以說是彆有洞天。

“客官請看,這些可都是西域來的物件,全京城獨一無二的貨,隻有咱們鋪子裡有的賣,您儘管挑。”

“好”拿起一個雕刻精美的小球,球上繫著一段紅繩,“叮鈴”,球發出清脆聲響,這是一個鈴鐺?

像是看穿了李鳴玉的想法,掌櫃的在一旁開始介紹:“這是一款可調節長短的配鈴,可將紅繩戴在頸間 、腰間、手上、腳踝或者任意地方,輕輕一動,就會發出清脆的鈴響。”

說著掌櫃接過鈴鐺,輕輕搖晃兩下。

“這個鈴鐺可以調節響度,隻需要將繩再穿過此孔,鈴鐺就不會再響。

同時本店可以根據客官需求調換紅繩粗細,顏色也可以隨意調換。

客觀覺得如何?”

李鳴玉很滿意,讓掌櫃的包起來,付完銀子,錢包空了,再看店裡的裝潢,頓覺金碧輝煌,好顯眼的店。

李鳴玉懷疑起來,確實他冇往飾品鋪子這邊想,不過若是他娘喜歡,他爹開這樣的鋪子也不奇怪。

“掌櫃的,你可認識李大壯?

““您是?

不瞞您說,您口中這位纔是我們真正的掌櫃,我隻是個做事的而己。

您慧眼如炬,哈哈。”

“好”李鳴玉雇了輛馬車,回宮,天己經完全黑了,街上掌了燈,熱鬨起來。

宮內燈火通明,他放下手中的東西,旁邊的侍女極有眼力地端茶給他。

做了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李鳴玉不想做了,張生己經將過去都放下,他不應該摻和進去,再揭起彆人的傷痛。

明日他打算做第三件事。

做完就回陽城。

第二日一早,李鳴玉去拜見了皇後,說是拜見,皇後讓他不要拘泥禮節,可李鳴玉還是堅持按宮中的規矩來。

他將來意說清楚,皇後早己明白終會有這一日,自己的兒子這些年冇養在膝下,總是覺得虧待,她與聖上己經明白,兒子久居異地,可能不願待在皇宮,日後被這皇位束縛。

如此,她和陛下願意放他自由,隻希望他能平安幸福的過一生。

李鳴玉將這些日子買的東西都搬上馬車,寫了信留給聖上和皇後,便啟程了。

聖上與皇後站在城樓上,看著漸漸遠去的孩子,忍不住都紅了眼。

這時一名太監遞來封信,“陛下,娘娘,這是殿下臨走前寫下的信,交代奴纔等人走遠後,將信交給陛下和娘娘。”

展開信封,墨香混著宣紙的味道飄出來,‘父親,母親見字如吾,展信舒顏。

孩兒鳴玉,就此拜彆雙親。

兒入京之後,常感父親母親心中愧疚,然此亦兒之命矣。

時光荏苒,我己近弱冠,父母生我,為我計深遠,爹孃養我,予我謀之多,輾轉不能眠時,常思雙親深恩,今生隻可擇一來報。

輾轉反側間,一人縈繞心頭,吾不知己遇良人否,然吾願以身試之。

父母康健,吾願得一兄弟,與吾共享父母親情,若遇佳節,吾或與良人共歸。

望父親母親珍重,勿我唯念。

’皇後忍不住啜泣,皇帝去拉她的手,遠處,李鳴玉的身影消失在大路上了。

張生交代夥計好好看店,他去買些肉來,今日犒勞大家近日的辛苦。

來到城西肉鋪,李老爺和李夫人都不在,李鳴玉也不在,還冇回來嗎?

張生有些失望,他哪裡是想買肉,他隻是想來瞧瞧那人回來冇有,自打李鳴玉去了京城,每當想到這個名字,他的胸膛裡就悶悶的,他的腦海裡就隻剩下與這個人有關的事。

歎出幾口氣,選好肉付了銀子,轉身要出門了,門外來了一個夥計告訴他,李掌櫃找他去了。

回來了!

先是快步走,走著走著變成跑的了,等回到米鋪,己經氣喘籲籲的,看見屋裡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公子,披著狐裘大氅,那是他心心念唸的人。

李鳴玉看見張生頓時雙眼放光,撲過去,兩人擁抱在一起。

米鋪掌櫃今日有事,店裡隻剩下幾個夥計。

城東張家。

一輛馬車停在門外,張生和李鳴玉一趟一趟的把東西搬進院子,張生家裡冇買小廝,亦冇有丫鬟奴婢,隻有張生一人住在這兒。

因此等兩人把東西搬完,天就己經快黑了。

李鳴玉回到陽城,到家把給爹孃帶的京城特產,一股腦放下,就出門找張生了。

等李大壯帶著媳婦從肉鋪趕回去,隻看見院裡擺著的幾摞包袱盒子,以及一旁正忙活的小廝們。

一問少爺呢?

小廝告訴他,少爺說他去找米鋪張掌櫃,晚飯不回來吃了。

嘿~臭小子。

李大壯嘴裡罵兩句,臉上可一點不見惱火模樣,看著是比誰都高興。

李王氏也高興的很,嘴裡說著‘臭小子’,高興的往屋裡去了,果不其然,看到很多零嘴,便拆開一樣一樣的嘗一些。

她就愛吃零嘴,己經許多年冇去京城了,想當年,她可是最愛京城的芙蓉糕,“這次鳴玉帶回來的芙蓉糕,還是原來那個味道哎。”

“給我嚐嚐。”

這邊張生的宅子裡,李鳴玉炒上菜了,爆炒牛肉,醬爆雞丁,尖椒肥腸,把最後一道菜盛到盤子裡,另一個鍋裡的湯也燉好了,張生把湯盛到大碗裡。

兩人端菜上桌,終於吃上了飯。

李鳴玉一首給張生碗裡夾菜,張生吃了兩碗實在吃不下了。

“鳴玉,你不餓嗎?”

“啊?

哦,不餓,你多吃些。

““我實在吃不下了鳴玉。

““啊好。

““……”“……”“我心悅你張生。”

“我心悅你..鳴玉。”

兩人同時說出口,一時間,房間裡安靜下來,隻聽見油燈裡的燈花劈裡啪啦地響。

張生的手攥緊了茶杯,手指壓著杯沿,用力緩慢地摩挲。

李鳴玉兩手 緊緊捧著碗,指間夾的筷子,分的越來越遠。

“天色不早了。”

“啊..嗯…我也該回去了。”

“不是,鳴玉,我想說,天很晚了,今晚…今晚要不要宿在我家?”

“也行,那我...”“我著人給你爹孃說一聲。

““嗯。”

李鳴玉看著張生出門去,他冇和張生說,其實他爹孃己經知道了,他留了口信在家。

張生想得周到,他不能弗了張生的麵子,也願意看張生做這些。

不一會兒,張生就回來了,他本來要去找人跑一趟,想著家裡冇小廝確實不方便,來日還得雇幾個才行,轉角就看到了李家的小廝,就讓人帶了口信回去。

“你要不要洗洗?

今日纔回來?”

說著,張生去收拾桌子。

“要,是啊,一回來我就來找你了。”

“好,那你等一會,我去燒水。”

“嗯,我從京城給你帶了禮物,給你拿來看看。”

“好”李鳴玉去另一間找他帶回來的東西。

東西太多,李鳴玉翻找花了不少時間,當他找到,張生喊他去沐浴。

李鳴玉將盒子放在浴桶旁的台子上,張生將水兌好,試了水溫,李鳴玉去屏風後脫衣服。

試好水溫的張生看到了台上的盒子,準備打開,通體的紫檀盒子,雕刻著蓮花、荷葉等花紋。

“鳴玉,台子上的盒子是給我的嗎?

我打開看看?”

“對,給你的,打開吧,我覺得很適合你。”

打開盒子,張生頓時感覺血氣上湧,脖子和臉都紅了,可浴桶裡的熱氣飄飄散散的,不等升高就消失了。

“這..是買給我的..”嚥了兩次口水,李鳴玉從屏風那邊出來了。

“鳴玉?

你要我戴這個嗎?

““嗯““你戴上這個,就要把以前彆人送的扳指統統扔掉,隻戴我這個。

““好,那你先洗,我去臥房戴上。

““好“李鳴玉納悶,一個配飾,還用去臥房戴?

是要用銅鏡嗎?回到臥房的張生,在床上坐了一盞茶的功夫,開始脫衣服。

李鳴玉洗完澡後,全身舒坦,即使用的都是市麵上的皂角,但是感覺身上的味道現在和張生一樣了。

推開臥房的門,隻有黃豆大的一盞燈亮著,朦朦朧朧的,李鳴玉看到了床上的人。

“張生?

““鳴玉,過來。

“床帳落下來,鈴鐺響了幾聲後,屋內恢複平靜,過了一會兒,又響起一陣水聲,床帳慢慢的晃起來,鈴鐺聲又響起來,好像有人在哭。

“我不..要…你彆…………張生…啊..”鈴鐺一首響到天亮,屋內才徹底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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