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一聽喝酒甚是苦惱,搖頭:“老爺曉得了會打死奴婢的。”
“彆那麼多廢話,我看誰敢打死你!”
小疊拉起她七彎八繞便進了“月來扶”酒肆。
雖說地方僻了些,店麵也略顯狹窄,不過酒香不怕巷子深。
百年陳釀名不虛傳,好這口的人自然會尋來。
今天定是個好日子,連外間大堂都坐滿了人。
越掌櫃殷勤地迎將出來,端著一張經久不衰的笑臉。
主仆落了座,馬上有小二恭恭敬敬遞上菜譜。
小疊每次瞧得眼花繚亂,便反手扔給黛色,最終點了幾個招牌菜,兩壇“月來扶”。
二人坐定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正埋頭苦吃,對麵空位上“撲”地坐下個人。
抬眼瞧去,卻是個玉麵小公子,正是剛纔馬背上的小孩兒。
那板正挺胸的架勢頗有幾分小大人的氣概,隻是怎麼就他一人?
黛色有些生氣:“喂!
你這小孩兒好冇禮數,跑上來不聞不問就坐人家的桌子。”
小男孩雙手支著下巴。
“這裡不是空著嗎?
不如咱們就打個組合一起喝酒。
本公子名高下,姓百裡。”
小疊抬眉細看,但見高下生得眉清骨秀,膚白唇紅,十分的標緻,言行裡帶著一絲不羈的清高。
或許是長期與那景炫公子待得太久的緣故,不自覺也沾染了些傲氣。
“莫要著急,先喝完兩壇酒纔有資格落座。”
小疊瞧了瞧那稚氣的粉臉蛋,有心想要為難他一下。
高下爽快接過話頭:“冇問題,小姐說話可得算數。”
女扮男裝都被他識破了,小疊又招呼兩壇酒,放到高下麵前。
“是你自己要喝的,醉倒了可不關我的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小疊和黛色西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高下,這娃即便想作假,門兒都冇有。
高下笑得天真無邪,抱起酒罈子一仰脖頸,“咕嚕咕嚕”片刻工夫便喝了個乾乾淨淨。
從從容容放下,抬袖抹去嘴角殘酒,無半分醉意。
高下飲酒後,紅嘟嘟的臉蛋很是可愛,那手感肯定極好,小疊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捏上一把。
誰知高下一個側身,竟如閃電般避開,手撲了個空,頓在虛空。
小疊一怔,這娃子動作如此之神速,仿若鬼魅,她驚異地瞪大雙眼。
他他他……莫非冇有身體?
高下卻慌慌張張道:“哥哥在找我,咱們下次再見!”
言畢便“噔噔”跑上樓去。
小疊抬頭,眸光循著那抹小小的身影,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小孩。
神思宛轉,手肘被黛色輕輕碰了碰。
驀然回首,對上一道幽深冷冽的寒眸,寒眸中有幾不可見的訝然劃過。
小疊還來不及捕捉,長身玉立的身影便施施然往樓上包房行去。
那高絕出塵的氣度讓小疊心頭一動,景炫公子?
瞬息的慌亂後,小疊垂眸抱著酒罈子喝起來,以慰藉那顆怦怦亂跳的小心臟。
連著兩罈子酒快喝完,己有些醉意朦朧。
鄰桌,一個半醉不醉的矮胖漢子便覺有機可乘,抱了酒罈搖搖晃晃走向她們。
由於醉酒的緣故,東倒西歪一下撞在桌沿上,那杯兒碟兒叮叮咚咚打翻一串,所有食客都看將過來。
矮胖男吊梢著小眯眼,含糊不清道:“兩位公子長得比園子裡的女人還俊俏,剛纔你們請那位小公子喝酒,現在爺請兩位公子喝酒。”
言罷也學高下,不等小疊許可便厚臉皮地要落座。
她伸腿不動聲色地將凳子勾開了些。
這頭卻慢條斯理地夾菜,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矮胖子果然如小疊預料的那般,一屁股落了個空,重重地摔個西腳朝天。
酒罈子碎了一地,那漫延的瓊釀似無數西處驚逃的小蛇。
小疊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黛色卻駭得臉色煞白,急得顫聲道:“又闖禍了,虧小姐還笑得出來。”
矮胖子當眾出醜,氣得破口大罵,這邊廂吵鬨的喧嘩聲驚動了越掌櫃。
店鋪裡有人打架晦氣得很,這位小公子不知是哪路財神,衣著講究,出手闊綽,自是開罪不起。
矮胖男一夥瞧著也非善茬,生意還得繼續做下去,和氣生財是正道,摔碎的酒罈子就不計較。
他拱著手彎著腰賠著笑臉,勸了這頭勸那頭。
矮胖子吃了個悶頭虧,哪裡肯依,摩拳擦掌擺出要打架的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