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輕蔑的態度讓江梔恨得牙根癢癢。
“要你管！”
“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不然呢？難道還要以身相許？”
“……”
城隍被她噎了一下，好半天才彆扭的開口。
“你師父是誰？要是知道你連個水鬼都鎮不住，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吧？”
江梔收拾起地上的手機和香爐等物一股腦塞進書包，大步踏過地上的香灰。
“我師父她老人家長命百歲，我替她謝謝您嘞！”
“喔，那你要不要回去再跟你師父學幾年，這種水平出來捉鬼早晚連人帶命都搭進去。”
“不勞您費心，我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事！”
“喲喲喲，這就破防了？”
我破你六舅二大爺！
本來被鬼欺負了一通就煩，現在還要被這個人陰陽怪氣。
為什麼他還在頭頂？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從自己頭上滾下去？
江梔越想越煩，用力甩著腦袋，甩的大腦缺氧，頭暈目脹。
“我跟你說過了，我是被困在頭髮裡，你就算把腦袋晃掉也無濟於事。”
某人拖著一口欠揍的語調，成功打消了江梔自虐的念頭。
江梔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你那麼大的一個城隍廟每天公務一定很繁忙吧？”
“是挺忙的。”
“你都不急嗎？”
“急又如何？”
“想辦法啊！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我頭上吧？”
“誰說是一輩子了？我的一輩子跟你的一輩子能一樣嗎？說不定你哪天撒手人寰我也就是眨了下眼的工夫。”
見過活菩薩，活閻王倒是第一次見，說著說著就給她判了死刑。
江梔氣鼓鼓的揹著書包回到宿舍，天快亮了，她也不準備折騰了，摸出手機給黃婉的父母打了電話，簡單說明瞭情況，涉及到水鬼部分則是避重就輕。對方感動的連聲道謝，說黃婉已經清醒了，現在剛躺下休息。
總算冇白忙活。
折騰了一天，江梔倒頭就睡，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又累又困眼睛勉強睜開一道縫，赫然發現窗邊坐著一個女孩。
女孩腿搭在窗外，輕輕的搖晃，回頭衝她嫣然一笑。
江梔渾身打了個哆嗦。
劉琳琳？！
她下意識想要起身去拉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了。
“劉琳琳，你在乾嘛？快點下來！”
劉琳琳微微一笑，輕輕說了句：“謝謝你，江梔。”轉身跳下視窗。
江梔騰的一下睜開眼睛。
窗外陽光燦爛，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原來是個夢。
劉琳琳闖進她的夢裡是為了同她告彆嗎？
江梔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今天是外婆約定手術的日子，她還要趕去醫院。
路上接到了江淮景的電話，說自己剛到，這就過來接她。
聽到江淮景的聲音，江梔懸著的心稍微落了地。
“不用來接我，我從學校出來了，自己過去就好。”
“嗯？你昨晚冇在麗景國際住？”
察覺自己說漏了嘴，江梔吱吱唔唔。
“昨晚，昨晚在圖書館複習有點晚，就在宿舍住下了。不過你放心，宿舍裡很安全的，什麼事也冇發生。”
江淮景哪裡放心的下，憂心忡忡的掛斷電話，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我讓你選的樓盤看得怎麼樣了……”
……
李淑雲的手術很成功，這也是江梔這段時間以來聽到的最好的訊息了。
手術完畢，李淑雲被推進監護室，在得到探視的允許，江梔換上了隔離服，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外婆。”
她輕輕握住了李淑雲的手，心裡百感交集。
李淑雲睜開眼睛，望著麵前的少女，竟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好像那個隻會攥著她的手牙牙學語的小姑娘轉眼間就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囡囡來了。”李淑雲張了張嘴，氣若遊絲。
“是啊，外婆，手術很成功，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李淑雲笑的很欣慰。
“囡囡，家裡對你好不好？還住得習慣嗎？”
“都很好，外婆你放心吧。”
明明剛做完手術，卻還在惦記著自己的事，外婆的一輩子都在掛念著自己。
醫院規定監護室探視不能超過十分鐘，隻能簡單說幾句話。
剛一出門就看見江淮景快步走過來，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江梔的身上。
“梔梔，李婆婆怎麼樣？”
“外婆狀態挺好的。”江梔垂著眸子，咬著嘴唇猶豫了片刻，輕聲說道。“謝謝，哥哥。”
儘管這一聲“哥哥”隔了太久太久，久到跨越千山萬水，穿梭漫長的時間，待到夢迴縈繞，終於再次聽見這一聲久違的稱呼。
江淮景一顆沉寂的心怦然躍動，緊繃的神情因為女孩的呼喚瞬間展顏，就連語氣都變得和沐春風。
“我們是一家人，梔梔，跟哥哥永遠不需要說謝謝。”
江梔有些侷促的絞著手指，她心裡有種新奇的感覺，像是體會到了久違的親情。
明明身為江氏總裁每天那麼忙，明明他的手機響個不停……可他還是風塵仆仆的趕過來陪自己守在手術室門外，一守就是四個小時。
從前她的身邊隻有外婆一個親人，即使和親生父母相認也冇什麼太大的感覺，總覺得陌生而疏離。
可是就在這一刻，她忽然覺得，有哥哥似乎也挺好。
所以那些有哥哥的女孩也一定很幸福吧。
想到這，江梔抬起眉眼衝江淮景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哥哥。”
又是一句脆生生的哥哥。望著眼前容貌迭麗的少女，江淮景的心都要化了。
江梔一張臉完美遺傳了白薇和江明城的優點，雙瞳剪水，倒映著春日曦光。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或許這就是血緣，無論相隔多久，無論相距多遠，依然打心眼想要親近她，把全天下最好的都捧到她麵前。
這是和江暖比起來不一樣的感情，雖然他對江暖也很好，卻始終保持著難以逾越的距離。對待江梔，完全是毫無底線的縱容和親近。
他抬起手，剋製的摸了摸女孩的頭髮，溫柔的開口。
“既然李婆婆冇事了，哥哥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按照約定，她每週末要回江家，可是她並不想這麼早回去。
“唔，學校裡還有一點事。”
說到這，她的表情肉眼可見的一滯。
原本籠罩在江淮景的頭頂上方的濃霧忽然傾瀉而下，順著脖子絲絲縷縷鑽進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