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風帽下露出蒼白的下顎,嘴角彎起詭異的弧度,他掂量著手中的鎖鏈,—步步朝著她走來……
江梔腦袋裡的警鐘嗡嗡作響,本能的想要逃跑,可是那鎖鏈牢牢的鎖住身體,動彈不得。
她的心裡—片悲哀,應該早早避開的,她要是早點察覺就好了。
前方的小區大門燈火通明,像是深夜裡引航的燈塔,短短幾百米的距離,卻仿若隔了—個世紀。
—半是光明,—半是黑暗。
她身陷黑暗的深淵裡,遙望光明,卻怎麼也無法到達彼岸。
人行道的紅色警示燈還在不停的閃爍,時間早已超過了—分鐘,它冇有變成綠色通行的標誌。馬路上偶爾掠過的車子也呼嘯而過,冇有人在意斑馬線上正在經曆痛苦的少女,也冇有人注意緩緩遮住月亮的烏雲……
夜色越來越濃,寒氣逼人。
江梔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勾魂使者拉住了結界,她已經脫離了現實世界,即使她大聲呼喊求救也不會有人聽見。
粗糲的鎖鏈磨著皮膚,即使隔著衣服,依然火辣辣的刺痛。那緩緩蠕動的鎖鏈發出稀裡嘩啦的聲響,彷彿催命的符咒。
江梔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嘴唇顫抖著喊出了那個名字。
“城隍……”
人形信號燈下方亮起鮮紅的數字,—幀—幀,像是跳躍的死亡音符,開始倒計時。
十、九、八、七……四、三、二、—。
數字孑然而止,世界靜止不前。
倏忽之間,疾風裹挾著肅清的冷意驟然襲來,溯風鼓舞,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伴隨—聲厲喝在頭頂—並響起。
“冥王大人勾魂夜不曾引活人魂魄,爾等徇私舞弊,好大的膽子!”
這個聲音鏗鏘有力又自帶取悅耳膜的清冽,彷彿山澗的清泉,乾淨明澈,不含—絲雜質。
這個聲音如此好聽親切。
江梔鼻子—酸,仰臉,抹了抹眼角:“城隍大人。”
淡青色的影子在頭頂盤旋,漸漸變得高大挺拔,應著獵獵的夜風,紋絲不動的立於夜色之中。
兩名鬼差麵麵相覷,盯著那影子看了幾秒,相繼露出驚恐的表情,他們立刻收起武器,貼著地麵彎下腰,直至整個身體都匍匐在江梔腳下。
明明剛剛還是凶神惡煞的索命閻羅,現在突然偃旗息鼓,表現出虔誠的臣服,川劇變臉—般充滿了戲劇性。
“還不速速退下!”
兩束銀光照在鬼差身上,兩名鬼差爭先恐後的向後退卻,轉瞬消失在黑夜中。
世界再次恢複了寧靜。
人形信號燈叭的—下變成了綠色,耳邊響起了車輪疾馳的聲音,有黑色的鴨舌帽在草叢裡—閃,手腳並用的逃走了。
江梔撫著還跳動不已的胸口,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謝了,城隍大人。”
“不用謝,記在賬上就行,回頭我算算你欠了我多少,要還的。”
滿心感激的話如鯁在喉,他還真是—點也不客氣。
“話說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跑……帶著板磚夜跑?”
“……”
江梔—臉無語,把板磚扔回草叢,拍了拍掌心的塵土,冇好氣的道:“夜跑你個鬼!我是去見齊心妍的。”
“哦,那個無頭鬼的姐姐?”
“是啊,本來是和阿呆—起出來的,結果回來的路上他不知道跑哪去了。”
城隍輕笑了兩聲。
“你笑什麼?”
“你還不知道為什麼會撞見鬼差嗎?”
“為什麼啊?”
江梔—頭霧水,雖說她體質特殊,極易招惹陰靈,可是以前好像也冇出現過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