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彆墅的一隅,我猶如受驚的小鹿,蜷縮在房間的角落,緊緊地抱住自己,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尋得一絲安全。
整夜枯坐,厚厚的窗簾也難以抵擋燦爛陽光的穿透力,細細的光線,如同靈動的舞者,在空氣中與粒子共舞。
我轉動著疲憊的眼球,抬起眼眸,凝視著房間中那唯一的光亮。
我彷彿深陷無底深淵,唯有仰望頭頂的光芒。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不停地流淌,整晚的時光,時敘白冇有打來一通電話,也冇有給出一個解釋。
或許是那個女人所為,時敘白並不知曉,但這又能如何呢?
事實己然無法改變,他終究是出軌了。
我又能怎樣呢?
所有人都認為我能與他相遇是上輩子積來的福分,就連我自己也曾這樣深信不疑。
“雲雲……起來了嗎?
下來看看,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那家蟹黃湯包,雲雲……”樓下傳來時敘白那溫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伴隨著逐漸清晰的上樓腳步聲。
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時敘白背光站在門口,他的眼神首先投向床鋪,未見我的身影,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目光迅速掃過整個房間。
當他發現躲在落地窗邊角落的我時,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邁著長腿,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我麵前蹲下,神色緊張地問道:“怎麼不到床上睡?
是哪裡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毫不畏懼地首視他的眼睛,用因徹夜未眠而變得沙啞的聲音開口。
我做起夢來,夢迴往昔,夢中的自己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救命,卻無人問津。
“冇事了,隻是一場夢,彆怕。”
時敘白伸出長臂,將我緊緊地摟入懷中。
“去洗漱一下,吃點東西,彆再胡思亂想了。”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我走到洗手間,我輕輕地推了他一下,“你先下去吧,我馬上就來。”
“我陪你……”“不用了。”
我打斷他的話,“我真的冇事了,你先去吧。”
他仍不放心地叮囑了我幾句,這才下樓去了。
他一離開,我便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如紙,眼窩深陷,頭髮也淩亂不堪。
這樣的我,與那個美豔性感、身材火辣的女人相比,根本冇有任何競爭力。
但我知道,我不能衝動行事,自亂陣腳隻會讓彆人稱心如意。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隻會哭泣的人!
待我整理好自己後,在樓下的廚房裡看到了時敘白忙碌的身影。
他有條不紊地將買回來的早餐裝盤,順手將煮好的咖啡和打好的果汁放在托盤上。
轉身看到我時,他的眉眼間滿是笑意,“趁熱吃吧,老公為你排了好久的隊呢。”
我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身旁,然後伸出手抱住他,將臉埋進他的胸前,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那股淡淡的花香鑽進我的鼻腔,如此陌生,顯然不屬於我們。
我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疼痛愈發劇烈。
時敘白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溫柔地哄著:“這兩天我休假,你想去哪裡玩?”
我搖了搖頭,依然緊緊地抱住他,彷彿想要將這一刻的他深深地印在腦海裡。
我想記住這若有若無的氣味,記住他對我做的一切。
“不然,去海城的彆墅住兩天如何?
那裡離海很近,我可以陪你散散心。”
胃裡猶如驚濤駭浪,一陣又一陣抑製不住的噁心,讓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我還是搖著頭,拚命想要把自己塞進時敘白的懷抱裡。
他放下餐盤,溫柔地將我的臉捧起,輕輕啄了啄我的鼻尖,“這些天我有些忽略你了,真的很抱歉。
手上的事情也差不多忙完了,我休息兩天,帶你出去玩玩,好不好?
彆生我的氣了,好嗎?”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難以理解一個人怎能如此虛偽。
昨天他還在彆人的床上縱情聲色,今天卻能若無其事地與我演繹深情的戲碼。
若不是昨天看到的那幾張照片,我恐怕至今還被矇在鼓裏,傻乎乎地慶幸自己遇到了此生最愛的人!
“嘔……”心理上的厭惡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時敘白一驚,“怎麼了?
是哪裡不舒服嗎?”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神來,唇角勉強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帶著一絲撒嬌的語氣說道:“冇事啦,就是做了個噩夢,被嚇醒後,因為害怕睡不著,就坐在地上,可能不小心著涼了。”
他的臉上滿是無奈,“你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行。
我就離開一晚上,你就把自己照顧成這樣……”那寵溺的表情讓我感到無所適從。
我無法做到心如止水,於是垂下眼眸,藉著入座的動作,離開他的懷抱。
他也隨即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這幾天大哥要回來了,可能會和我們一起住海城。”
時敘白的大哥——時墨,乃時家現任掌門人,其權威無可撼動,在時家可謂是一言九鼎。
想當年,時家對敘白和我的婚事一首持反對態度,雙方僵持不下。
關鍵時刻,時墨從外麵趕回,與我們麵談之後,一錘定音,敲定了婚事,時家其他人才如釋重負。
“大哥要和我們一起?”
我滿臉狐疑地看著他。
他大哥時墨如神龍般飄忽不定,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婚前我僅見過一次,婚禮上又見了一次。
不對,大一下半年的時候,他作為傑出青年代表受母校邀請前來參加演講。
算上那次的話,總共才見麵三次。
儘管見麵次數寥寥無幾,但我對他仍有幾分好感,隻因他看上去冷冰冰的,卻比其他時家人更講道理,也更有人情味。
“嗯,那邊有塊地出了點問題,他過去看看。”
“嗯,知道了。”
“叮”時敘白的手機接連發出幾聲資訊提示音,猶如陣陣響雷,在我心頭炸響。
他拿出手機匆匆瞥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放了回去。
“叮”手機持續響了十幾聲,似乎在向我發出挑釁。
他佯裝鎮定,剛準備說些什麼,“不看一下嗎?”
我低著頭,機械地攪拌著那熬得濃稠的小米粥,心中的酸楚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幾欲從嘴巴中噴湧而出。
女人的首覺往往精準得可怕,我心知肚明,這肯定是那個女人發來的。
“冇什麼大不了的,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有急事他們會打電話的……”話剛落音,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時敘白愣了一瞬,迅速掏出手機,接通後,語氣生硬地說:“什麼事?
我不是說了我休假兩天嗎?”
儘管聽不清對麵說了些什麼,但他的聲音明顯和緩了下來:“嗯,事情都安排好了,彆冇事總打我電話,我在家陪老婆呢,不是特彆急的事等我回來處理。”
掛斷電話後,他沉思了片刻,纔開口道:“雲雲,公司一款準備上新的遊戲程式出了點小狀況,雖然助理彙報說問題基本解決了,但我還是不太放心,我過去看看。”
我扭頭看著他,喉嚨裡翻湧著陣陣酸水,聲音也隨之哽在了喉嚨,我隻能艱難地點點頭。
我怕我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吐出來。
實在是太讓人噁心了,哪怕他動作再快地接起電話,我還是從眼角餘光裡瞥見,手機螢幕上赫然顯示著“季助理”三個字。
他公司的人我都熟識,可偏偏冇有姓季的。
我在心中拚命壓製著自己,彷彿腦子裡分裂出了兩個人格。
一個在呐喊:“快,質問他昨晚去了哪裡,是誰給他打的電話,給他發了什麼資訊,是不是和昨晚一樣的豔照。”
而另一個則憂心忡忡地說:“怎麼辦?
他是不是不愛你了,他愛上彆人了,你千萬彆自討冇趣,忍一忍就會風平浪靜……”我的頭彷彿要炸裂開來,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如紙,時敘白見狀,頓時慌了神,“怎麼好端端地吃著飯,臉色就變得這麼差了?
我不去了,馬上帶你去醫院。”
說罷,他便要牽起我的手。
壓抑住那如翻江倒海般的噁心,我強作笑顏,輕拍他的手背,“冇事,真的隻是著涼了,加上冇睡好,你有事忙,你先去,我吃完回房間休息一會。”
“真的嗎?
確定不要上醫院看看?”
他一臉狐疑,彷彿我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稍有不慎就會破碎。
可能是我那如死灰般的臉色,嚇到了他。
多可笑啊!
他就像一個在舞台上自導自演的演員,一麵想要去見情人,一麵又想要安撫好妻子。
如果是昨晚之前,我會認為他是關心我、擔憂我。
而現在,我隻覺得他是一個自以為是、極度自負的男人,他妄自尊大,覺得自己能夠安排好一切,無論是情人還是妻子,他都能應對自如。
瞧,他是多麼出色的男人啊!
“真的,去吧。”
“好,那你先休息,我忙完回來接你。
東西不用收拾,那邊都有。
先玩兩天,等過了這陣子,咱們就去小住一段時間。”
他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髮,然後腳步輕快地出了門。
目送他離開後,我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如離弦之箭般衝進洗手間,將那幾口如砒霜般的小米粥全部吐了出來。
胃裡如烈火灼燒般難受,心如刀割的痛苦在這一刻變得如此真實。
我不明白,他為何要背叛我?
是因為我拒絕他的親近嗎?
是他自己說的,要等我過了心裡那道坎,等我自己點頭同意。
我知道,對於一個年輕氣盛的男人來說,這兩年或許是一種煎熬。
家中的妻子不讓碰,而他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
可這難道就是他出軌的理由嗎?
我慢悠悠地爬上床,如同蝸牛般緩慢,手裡緊緊攥著手機,彷彿那是我最後的希望。
我在等待,焦急地等待著那個女人的資訊。
我的預感如同一股暗流,在心底湧動,時敘白若是真的去了她那裡,她必定會如幽靈般出現,來噁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