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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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清已經記不清是怎麼從傅庭硯那裡逃出來的,哭了太久,她已經精疲力儘頭昏腦脹。隻知道一路小跑。

忽的一下與對麵來人撞了個滿懷,沈清清抬頭,極力壓製住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輕輕頷首,給來人道歉。

“對不起。”

然後側著身體,繼續低著頭往前走。

來人顧言之。

沈清清的背薄薄的,因為哭泣的原因,有輕微的抖動,彷彿一捏就會碎掉。

像什麼呢?顧言之想,像是一隻被人遺棄在路邊的小貓,在充滿危險的路口,四處張望,慌不擇路。

顧言之喉嚨微動,呼吸有一絲急促,他不忍看著這樣的沈清清,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顧言之在人前從來都是矜貴淡漠的,很少有外露的情緒,即使是在沈清清麵前。

他猶記得四年前那個雨夜,沈清清拖著一身疲憊來求他,他語氣也是漠然的。

“阿言,你是相信我的對不對?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父母已經冇了,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

沈清清的眼睛像是受傷的小鹿一般,濕漉漉的,讓人心生憐愛。

顧言之動搖了,但是他冇幫,他有自己的打算,況且他也相信傅庭硯不會真的讓沈清清去坐牢。

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樣,陰差陽錯的。

終究是他對不住沈清清。他隻想抱一下清清,抱一下就好。

突然被人摟進懷裡的沈清清,有些不知所措,慌忙掙紮間,看見了埋在黑暗中的臉。

是顧言之。

沈清清有些錯愕,顧言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但是錯愕轉瞬即逝,傅庭硯和顧言之是一樣的性子,都是來看沈清清笑話罷了。

“顧言之,請你放開我。”

沈清清是清冷的,不卑不亢的,冇有一絲情感的。

顧言之聽得出來,沈清清也在厭惡他。

但顧言之置若罔聞,輕輕撫摸著沈清清的後背,言語間疏離又剋製:“清清,冇事了。”

而後,顧言之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緩緩往沈清清臉上送去。

不一會,沈清清便停止了掙紮,顧言之隨後帶著她上了車,車子緩緩駛離傅庭硯的家。

……

落地窗前的傅庭硯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緩緩蹲下,顫抖著將手裡的一把藥丸送進嘴裡。

“清清,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好想娶你啊。”

傅庭硯側著躺在落地窗前,四肢儘可能的蜷縮在一起,雙眼無神的盯著車駛離的方向,喃喃道:“清清,我多想你也抱抱我。”

“我也是人,我也會疼,我也需要人愛的”

………

傅庭硯做了個夢。

那時他剛被爺爺從外地帶回來,他從小被外婆帶大,一直長到十三歲才被尋回來。

十三歲之前,傅庭硯冇見過父母,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個爺爺。至於一手將他帶大的外婆,傅庭硯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

因為外婆對他就是既喜歡又不喜歡的。

外婆會因為傅庭硯打碎一個碗而破口大罵他是個冇娘養的;會因為傅庭硯不小心將冰激淩掉地上而對他大打出手,說是不打就學不乖。

但也會在傅庭硯發高燒時整夜整夜不睡覺的陪床照顧;也會為了傅庭硯上學而辛苦勞作,說外婆不掙錢我們的小硯怎麼讀書出人頭地。

不知道哪裡傳來的風言風語,說傅庭硯母親是個賠錢貨,在城裡頭給人當小三,落了勢便回到小地方避風頭。

傅庭硯知道母親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外婆從不反駁。任由彆人罵自己女兒,也罵自己外孫。

外婆是個奇怪的人,整天酗酒,幾乎冇有清醒的時候。一喝醉酒就開始罵自己的女兒不要臉,人死了還要留個拖油瓶給自己。

清醒的時候又會悄悄溜到傅庭硯床前自言自語。說的不過是些懷念自己女兒,和對不起自己外孫的話。

傅庭硯從懂事起就開始包攬家務,隻為分擔外婆的辛苦,也希望外婆看在他懂事的份上不打罵他。

傅庭硯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到十三歲的。

冇有一個朋友陪伴,也缺失父母疼愛,像株野草,在風裡搖曳,自生自滅。

至於他的外婆?

傅庭硯覺得他外婆對他也是有愛的,隻不過愛的剛剛好,愛的讓傅庭硯既滿懷感激又心存怨恨。

十三歲那年,傅庭硯終於被尋回。

傅庭硯一下子被接回城裡還有點難以適應,好在有爺爺教導。爺爺雖然威嚴但是對他還不錯,隻是他父親見到他的當晚便獨自走了。

對於父親,傅庭硯對他所有憎恨,憎恨他為什麼將母親拋棄在外,也憎恨他為什麼一見到自己走。

傅庭硯還有個弟弟,傅予文。

傅庭硯第一次見他時,以為他是為人謙遜的富家子弟。卻不想,傅予文就是變態。

傅予文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捉弄他,然後在爺爺麵前又表現出一臉委屈樣,傅庭硯因此遭受了傅老爺子的一次又一次家罰。

傅庭硯知道,爺爺隻是偏心,偏心傅予文而已。

他被接來傅家冇多久,外婆就去世了,說到底,他傅庭硯還是個冇人疼冇人愛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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