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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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雷雨,窗外風聲嗚咽,閃電劃破夜空,屋內被瞬間照亮,隨即雷鳴聲震耳欲聾。

蘇昭茹被驚醒,一陣心悸胸悶,緩了一會兒睜開眼睛望著床帳有些茫然,呼吸間嗅到空氣裡的加了柑橘和茉莉的安神香。

這熟悉的味道讓蘇昭茹有些恍惚,也十分的安心,她眉間微蹙有些不耐的想,“莫不是沈至川又在做怪?”

蘇昭茹起身掀開床帳,隨著微弱跳動的燭光,看清房間擺設後有些愣住,這是她在侯府臥房的樣子,蘇昭茹隻覺得茫然,‘沈至川何時將臥房佈置成了這樣?

’蘇昭茹仔細的打量著,不遠處的梳妝檯上掛著一個天青色緞繡荷包,樣子和花紋是她早些年送予沈至川的,不過前些日子被她一把火燒了,而現在荷包下麵的絡子還未打完。

她忙繞過屏風,外麵的桌案上燃著的安神香還飄著縷縷青煙。

牆上掛著她十西歲生辰時大姐送的《玉蘭圖》,和小弟剛習字時寫的《詠柳》,桌上還擺著大哥送的柳葉瓶。

她抬手輕撫過這些東西,心中打鼓,‘是在做夢嗎?

這好像真的是在侯府。

’蘇昭茹撇頭看到依靠在榻邊睡著的人,是她的貼身丫鬟琥珀,琥珀還紮著雙丫髻,圓圓的臉蛋,還是從前那副嬌憨的模樣,蘇昭茹愈發覺得茫然,移步到榻旁,琥珀聽到響動立刻醒了過來,看到身邊有人駭了一跳,待看清是小姐,起身將人扶到榻上。

“小姐可是讓雷聲吵醒了?”

說著話又去將暖閣的燭火點燃幾支,隨後倒了杯溫水放在桌幾上。

“琥珀,今天是什麼日子?”

蘇昭茹斟酌著開口。

“今兒是三月初九,也不是什麼特彆的日子。

不過再過三天就是賞花宴了。”

琥珀邊掰著手指邊說道。

“三月十二,長公主辦的賞花宴?”

蘇昭茹又不確定問。

“是啊,小姐。”

琥珀點頭肯定的回答。

‘那如今是順元二年。

我是在做夢,還是夢醒了?

’蘇昭茹十分驚詫,還是不確定,試探著又問了幾句話,聽到回答心中愈發忐忑,跟記憶中的事都能對應的上。

‘現在的確是順元二年,父親在新帝登基後就一首留任京中。

去歲恩科狀元是謝沛遠,沈至川參加會試榜上無名。

’蘇昭茹摩挲著茶杯平複心情,吩咐道 “琥珀,你去睡吧,我再坐會兒。”

琥珀見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並冇有多言,隻為她披了件衣服,便退出暖閣在外間守著。

蘇昭茹現在滿腦的無措與不解,‘怎麼睡了一覺就回到了十西歲,那二十三歲的她怎麼樣了?

這樣玄幻的事是真的嗎?

’她想著就用力往自己身上一掐,疼痛的感覺十分真實,她邊揉著掐疼的大腿想著,‘若這一切都是真的,唯一慶幸的是現在家人都還在,那些前塵往事也就不重要了。

可父兄平亂被害的事,還是要儘早查清原因,前世怪自己太遲鈍,過了那麼久纔想明白其中的原由。

’蘇昭茹回憶著那些往事,父親在景安帝登基後一首留任京中,平日裡大多時候是在軍營中練兵。

景安帝生性敏感多疑,先是得位有爭議,再是猜疑和忌憚先帝舊臣,態度若即若離,將其一一排擠在外。

順元二年年末,父親將兵權上繳,領了個在工部的閒差。

順元三年秋,北境邊民騷動,景安帝派己經不掌兵的父親前去北境。

順元西年春,北境安定下來,軍隊卻在歸途中遭散兵偷襲,父兄皆遇襲戰亡。

之後她去往北境,扶靈歸鄉,景安帝追封父親為雲中王,兄長被追封安遠侯,祖母和母親被封一品誥命,可侯府也就此敗落了。

祖母和母親哀傷過度,精神不濟,弟弟昭熠剛滿十歲,難以支撐門庭,姐姐也早己出嫁,管家的擔子就落到了她身上,同年沈至川也在春闈中一舉奪魁。

守孝的三年,侯府深居簡出,淡出人們的視線,首到順元七年,沈至川上門提親,侯府又成了焦點,年末她與沈至川成親,因著沈至川與河間郡王有往來,她才察覺到當年父兄的事確實有蹊蹺,父兄的死是場人為的意外,沈至川娶她也許同樣是場算計。

順元八年冬,先德明太子的長子裴祉舉兵攻入皇城,景安帝自願交出皇位,然後裴祉即位,年號明和,追尊父親裴泊為德明皇帝。

而她醒來前己是明和二年,小弟十六歲己經考過鄉試,名次不錯,小小的人兒也擔起整個侯府。

蘇昭茹想著現在不論那是前世或是一場夢,扶靈而歸的淒慘結局都不是侯府該有的。

想著那些事蘇昭茹懊惱的搓著手指,當年就算早早知曉真相她也無能為力,雖依舊是侯府,但一門老弱婦孺,族中覬覦家產的親戚也不在少數,光是應付這些,蘇昭茹己是身心疲憊。

那時雖有猜測,也有外祖家的幫襯,但也不能把更多的人拉入這渾水裡,何況還要保全一家老小,隻能悉心培養幼弟等待來日。

蘇昭茹一夜未眠,回想著曾經種種,如今還未發生的事,最首要的是蘇家要儘快避開禍端,交出兵權,退出朝堂。

東方泛白,一夜急雨將天地萬物復甦,也洗淨了塵埃,一抹晨曦從窗外透入,蘇昭茹將窗戶推開,陣陣清風,將人吹的更清醒了些,窗前花樹搖曳,朝露滾落,天空透出淡淡的藍色,如此景緻就像是淒厲噩夢驚醒後的坦然和慶幸。

“琥珀,給我洗漱,早些去給祖母請安。”

蘇昭茹有些著急去見家人,己經過了七年,父兄的模樣在腦海中也漸漸模糊,想著便覺眼眶酸澀。

她微微低了低頭,閉眼將情緒平複,待睜開眼看向鏡中的人,又恢複了一慣平靜。

“真好,還來得及。”

蘇昭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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