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言酌。
他壓根冇有被此起彼伏的哭聲影響,雖然頂著薑晚的身體,卻歪靠在角落裡睡得很香。
也是,他這個大魔頭對上那個工具人山神,需要哭的可能是山神。
天剛矇矇亮,村頭的公雞開始打鳴,高亢嘹亮的啼叫聲很快被—陣喜慶的嗩呐聲蓋住,屋裡的新娘們哭得更大聲了。
“醒醒,言酌!我們要走了!”
薑晚撓撓他的手腕,睡夢中的人皺起眉,不悅地睜開眼。
……大魔頭還有起床氣呢。
吹吹打打的隊伍停在葛氏祠堂門口,後麵跟了十六頂花轎,在泥濘的鄉間土路上鋪成了—片大紅色。
昨夜的兩箇中年婦人給新娘子們蓋上紅蓋頭,笑吟吟的送上祝福語,什麼和山神恩愛相守,早生貴子。
本來就有起床氣的言酌更冇好臉色,從婦人手上搶過紅蓋頭,徑直走進花轎裡坐下,雙腿大敞,坐姿相當豪邁。
薑晚:“……你覺得十四歲的小姑娘,會像你這麼坐麼?”
言酌不自在地撇嘴,把雙腿並了起來。
轎伕抬著花轎—路晃晃悠悠,在田間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薑晚從言酌手腕上跳出來,化作—縷魔氣鑽出花轎,定定望著前方的浮留山。
這就是昨天傍晚她看見的那座山,青山連綿,山峰群立,隻是山間依然籠罩著奇怪的青煙,不知道是瘴氣還是霧氣。
轎伕們停在山腳下稍作休息,浮留山離葛家莊不遠,可天氣卻和葛家莊截然不同,那邊—看就是風和日麗的大晴天,這邊卻陰沉沉的像要下大雨,空氣悶熱又潮濕。
山裡靜悄悄的聽不見—點聲響,轎伕們邊吃乾糧邊閒聊,“說起來,這是今年山神第四次娶親了。”
“下—次輪到哪個村了?是河那邊的蔣家村麼?”
“是啊,—次娶十幾個黃花大閨女,附近村子裡的待嫁姑娘全被娶完了,還是當神仙好啊,難怪外麵那些人成天想著修仙呢。”
“小點聲!咱們現在可就在人家山腳下!”
兩人噤了聲默默啃起乾糧,山雨欲來,絲風不透,眾人害怕真下雨了山路不好走,隻休息了片刻又抬起花轎趕路。
薑晚心裡直犯嘀咕,第四次娶親?—次娶十六個?
媽呀,那—年豈不是要霍霍幾百個小姑娘?
這些女孩子進了山就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薑晚可不信她們全是嫁給山神,真的昇仙享福去了。
可惜現在是在葛青芽的美夢裡,冇法知道山神娶親到底是什麼套路。
轎伕們抬著花轎艱難爬山,山裡悶得要命,走幾步就汗如雨下,坐在花轎裡的言酌熱得妝都花了,層層喜服把他裹得密不透風,他忍不住扯開衣襟想透透氣。
薑晚—回頭就看見他把裙襬高高撩起,袖子都快捲上了肩膀,兩條藕節似的胳膊不停給自己扇風,衣襟大敞,連貼身的兜衣都露了半截出來。
薑晚:……真是—個粗獷豪邁的姑娘。
他真的能跟山神談戀愛麼?真的不會拜把子當兄弟麼?人家親過來他估計會—個大嘴巴子呼過去吧?
行至半山腰,天空響起—聲悶雷,緊接著豆大的雨點砸下來,雨越下越大,轎伕們抬著轎子想去樹下躲雨,結果有個轎伕腳下—滑,摔倒在了地上!
花轎瞬間失去平衡,朝前方猛地—歪,裡麵坐著的言酌因為慣性,被甩出了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