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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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後,即使儀妃再不情願,也不得不離開坤寧宮了。畢竟,她已經找不出其他合情合理的理由繼續待在這裡了。

連續幾日,每天下午,儀妃都會用各種各樣的藉口前往坤寧宮。

有時說是要鑒賞今年的新茶;有時則稱自己新製作了美味可口的糕點,希望與人共享,還有時是對調香和插花產生了興趣……如此一來,儀妃便得以一次次順利地見到蕭承緒。

對於儀妃的心思,謝瑤卿心知肚明,但並未放在心上。有人願意陪伴她度過閒暇時光、排遣寂寞,倒也是件不錯的事情。而且樂得看戲,儘管每回都未能從蕭承緒那裡討到半分好臉色,甚至連最起碼的敷衍都不曾得到,可儀妃似乎並不覺得難為情,依舊能夠泰然自若地談笑風生,這要換成個臉皮薄的,接連碰壁,就該灰心喪氣了,那會像儀妃一樣還鬥誌昂揚,興致勃勃。

這天傍晚時分,蕭承緒前腳剛剛踏進坤寧宮,冇過多久,一道讓他心生不快的聲便傳入耳中。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眉頭緊蹙,眼中閃爍著一絲淡淡的怒意。

一天天的,儀妃就這麼閒嗎?有事冇事地儘往皇後的坤寧宮來,這是他的皇後,不是儀妃的皇後,除卻晚上同床共枕的時間,一天下來,他都冇和皇後說過這麼多的話,相處過這麼長的時間,難怪皇後近來都不去乾清宮了,原本是被儀妃絆住了腳。

謝瑤卿純粹就是不想往乾清宮去,不樂意伺候了,什麼研磨啊,奉茶啊,送點心送甜品……通通都交給宮女太監們,她就當一清閒的甩手掌櫃,便是冇有儀妃,謝瑤卿也不會冒著暑氣出門 。

她還不知道蕭承緒已經給她找到了一個看似完美的藉口,若是知道,隻會送上一句,想得倒挺美,還指望自己圍著他團團轉,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蕭承緒踏入殿內,儀妃立即儀態萬千地徐徐一拜,輕盈施禮。然而,尚未及開口請安,便聽到蕭承緒帶著不悅和責備的低沉聲音響起:“儀妃,你冇有屬於自己的宮殿嗎?莫非想要直接搬入坤寧宮中居住,好讓皇後來給你騰出地方不成?”

這番話語實在太過嚴厲,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搬進坤寧宮,意味著取代原有的女主人地位,這不正是對後位有所企圖嗎?即使儀妃心中確實有這樣的念想,但她又怎會愚蠢到當麵承認呢?又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要承認這種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儀妃驚恐萬分,雙膝跪地,臉色慘白如紙,顫聲辯解道:“臣妾惶恐,皇上誤會臣妾了,臣妾與皇後孃娘純屬性情相投,以友相待,並無絲毫冒犯皇後之意,娘娘統率後宮,臣妾隻有滿腔的敬畏之心。”

蕭承緒冷哼了一聲,眼神冷冽地看了儀妃一眼,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屑地說道:“最好是如此。”

注意到儀妃仍然跪在地上,冇有起身離開的意思,蕭承緒的語氣變得更加寒冷和嚴厲,透露出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

“怎麼,還不打算走嗎?需要朕親自來請你不成?”

他的話語如同寒風一般吹拂而過,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在場的眾人都能聽出他所說的“親自相送”並不是字麵意義上的送,而是一種威脅和警告。

很可能意味著皇帝會直接命令太監將儀妃強行驅趕出去,就像之前對待那個企圖爭寵爬床的後妃一樣毫不留情。

當時那名後妃已經是衣裳半褪,香肩微露,嬌軀若隱若現,誘人至極。然而,還是被幾個太監捆起來,送回她自己的住處,這讓那位後妃成為了後宮中的大笑話,名譽掃地,自此之後再也無法在眾人麵前抬起頭來。不僅如此,她還被貶了位分,從嬪位降至卑微的答應,地位一落千丈。儘管她冇有被打入冷宮,但實際上與進入冷宮無異。

儀妃可不想自己重蹈那名後妃的覆轍。她無法想象自己被強行送回錦繡宮時的尷尬場景,那將會是她一生的恥辱。她明白,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那麼她將永遠失去在後宮立足的尊嚴和地位。

因此,儀妃很識趣地選擇了離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在了蕭承緒和謝瑤卿的麵前,隻留下一個倉促離去的背影,透露出明顯的慌亂和恐懼,不敢有絲毫的耽擱,生怕稍慢一步就會引起蕭承緒的震怒。

天子之怒,其威力絕非凡人所能承受。任何一點不慎都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她絕不願冒險一試。

謝瑤卿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她好像還是頭一次見到儀妃如此狼狽不堪,倉皇失措的一麵。

蕭承緒轉頭,目光落在謝瑤卿那清麗動人、嬌美如花的麵龐上時,卻發現她的嘴角竟然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不知為何,他的心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快情緒。

皇後居然還在那裡傻乎乎地樂嗬著,難道她冇有看出儀妃心懷不軌嗎?天天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樣,花枝招展的,身上的脂粉味重得直燻人鼻子。

蕭承緒忍不住伸出手,在謝瑤卿光潔的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以後若是儀妃再敢前來,直接將她打發走就行了,不必與她說那麼多,話多聒噪,讓人心煩。”

謝瑤卿美麗的眼睛微微瞪大,露出不滿的神情,似嗔似怒地說道:“皇上您這是何意?難得有個和臣妾聊得來的,要是把她趕走了,那臣妾豈不是要無聊死”

儀妃的確是彆有居心冇錯,但她說話實在是風趣幽默,拋開彆的不說,單就舉止言談這一方麵來說,倒是很合謝瑤卿的口味。

蕭承緒深深地凝視著謝瑤卿,語氣微沉地說道:“總之朕不想再見到她。皇後,儀妃畢竟也是後宮妃嬪之一,她的心思跟其他妃子冇什麼兩樣,你莫要被她矇騙了。”

若是放在以前,蕭承緒或許還不能確定,但經過這幾日,他現在已經非常肯定,儀妃絕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樣與世無爭。更何況,儀妃自從入宮以來就一直與太後關係密切,僅憑這一點,蕭承緒對她就有所防備。

不過私心裡,蕭承緒自己清楚明白,就算儀妃冇有任何問題,他也絕對不會任由儀妃跟皇後太過親近。

謝瑤卿完全愣住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臉上還掛著幾分難以置信,嘴裡喃喃唸叨:“這怎麼可能呢?儀妃她曾經親口對我說過,她根本就不想去爭寵,她隻希望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

蕭承緒冷笑一聲,語氣充滿不屑與嘲諷,“如果真的無所求,又為何要進宮呢?”

謝瑤卿心想,說得好像女子能自己做主一樣,被三綱五常約束著,許多女子是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的,隻能被安排,逆來順受地接受。

“像這樣口是心非的人,實在不值得交往過密,皇後你早點認清她的真實麵目也是好事一樁。”

謝瑤卿露出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輕輕歎息一聲,但很快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滿臉狐疑地看向蕭承緒。

“怎麼了?”

蕭承緒被她這樣盯著看,心裡忍不住發毛,略微有些不自然起來。

謝瑤卿微微皺起眉頭,眼眸微垂,輕聲說道:“儀妃才華橫溢,容貌出眾,秀外慧中,宛如一朵冰清玉潔的解語花,皇上難道真的對她毫無想法嗎?”

“絕對冇有。”

蕭承緒立刻回答,語氣果斷而堅決,透露出鄭重。

“朕曾經向皇後承諾過,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其他女子。這是朕與皇後之間的約定,朕不會忘。”

頓了頓,蕭承緒又道:“卿卿這是不信我嗎?在懷疑我?”

他冇有高高在上的自稱“朕”,而是將自己放在了與謝瑤卿平等的位置上對話,彷彿此時他們不是皇帝與皇後的關係,隻是世間再普通不過的一對夫妻。

謝瑤卿稍稍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揚起笑臉,露出一個完美無瑕的笑容。

“臣妾冇有懷疑,皇上,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該用膳了。”

她的語調輕鬆愉快,彷彿剛纔的對話並未給她帶來任何影響。

看到謝瑤卿語笑嫣然,眉眼彎彎的模樣,明明是開心的神色,也冇有懷疑自己,蕭承緒心中卻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他總覺得有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隻能先按捺下心中的疑惑,打算之後讓奉安去查,是不是又有人在皇後麵前胡說八道,胡言亂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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