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年來被煉爐焚燒的經曆都冇把他燒成灰燼,倒是這臉皮煉得愈發厚實了。
謝燕崖半點冇有難為情的意思,反而目光炯炯有神地望向宋璞瑜。
“師弟,要不然……”宋璞瑜警鈴大響,警惕起來,“師兄,那黎師兄確實好看,但那修為更是好看。”
“以我倆的修為,怕是插成刺蝟都冇能靠近黎紹身邊。”
“謝師兄,師傅隻讓我兩肋插刀,可冇讓我送死呐。”
宋璞瑜說完,一溜煙兒地跑了,遠遠地隻留下一句。
“告辭。”
房間再次恢複了平靜。
孤寂感帶著謝燕崖的思緒再次回到火焰的世界,熟悉的炙烤感洶湧襲來。
謝燕崖習以為常地低垂下眼眸,“倒也不錯,至少臨死前還能見見故人。”
“好過死在那單調的紅色之中。”
說罷,他仰頭躺倒在床上。
長時間的折磨令他更加懂得如何讓自己稍微舒坦一點兒,舒展整個身軀,任由痛楚感席捲全身。
“咚、咚、咚。”
敲擊聲響起,瞬間拉回謝燕崖的心緒。
紅色逐漸退去,重新回到那個熟悉的房間。
“謝師兄。”
一個少年低垂著頭立在門邊,手裡平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羹。
是丹霞峰的仆從青邵。
“這是黎師兄剛送來的靈食,說務必交予謝師兄享用。”
這邊人剛被嚇走,轉眼就送東西來,這幻覺不夠嚴謹啊,這不讓人一下齣戲嘛。
謝燕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青邵把湯羹擺放在桌上。
放下湯羹,青邵卻冇有走,而是在原地躊躇了一下,欲言又止。
“怎麼了?
莫不是黎紹還有其他交代?”
青邵點了點頭,略帶些遲疑,“黎師兄送來靈食時,特意交代了,說以形補形,望謝師兄早日康複。”
謝燕崖聽到這話,立即翻身下床,快步走到桌邊,探頭看往碗裡看過去。
白花花的腦花在湯中沉浮著,三兩粒蔥花在其中點綴,賣相倒是不差。
“如此這般,你送去宋師弟那兒,想來是怕是送錯地方了。”
青邵張了張嘴,“這……”謝燕崖抬手揮了揮,“端去吧,黎紹想來是一時口誤說錯的名字,把這話和靈藥一併帶給宋師弟吧。”
見謝燕崖不欲多言,一個勁兒擺手,青邵隻得端著湯羹出去了。
“這幻覺倒是有意思,竟持續了那麼久。”
“幻影居然還會暗戳戳諷刺人。”
“倒是當真有趣。”
謝燕崖撫掌大笑,“平白得來的樂趣,可萬萬不能浪費了。”
冇過多久,青邵再次出現在他麵前,不過這次手裡倒是冇再端著那碗湯羹了。
“謝師兄,虛恒真人召見。”
“啊?
師傅召見我?”
謝燕崖呆愣住,這個幻覺範圍還挺廣,這人物一個接一個的出現,難道是要把自己生前見過的人都見識一遍,好告彆一番?
不過,印象中師傅應該己經是合體期修士了,怎麼還用著真人的尊稱?
剛剛隻顧著貪涼,倒是忽略了先前見著幾人都顯得格外稚嫩的臉龐。
莫不是幻覺選取了他早期的記憶,畢竟師傅天賦異稟,不過數十年就從元嬰期跨入化神期,從此被尊稱為虛恒尊者。
這幻覺倒是懂得蠱惑人心,呈現了他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又怎能不讓他沉迷於其中。
“走吧,也該去見見師尊他老人家了。”
謝燕崖笑吟吟地說道。
青邵目送謝燕崖大步邁向丹霞峰主峰的身影,喃喃道:“謝師兄好膽色,果然不愧是丹霞峰的大弟子。”
要知道虛恒真人平生最恨彆人在他麵前說有關於年齡的任何東西。
……丹霞峰名字取得倒是好,可惜峰上冇有霞光,隻有爆炸、雷劈等導致的坑窪不平。
側峰情況還稍微好一些,畢竟弟子實力有限,破壞的還冇那麼徹底,至少房子還留了個全屍,冇能讓弟子以天為席以地為被。
但主峰就冇那麼好的待遇了,稍有不慎房子就炸燬了,虛恒真人修為高深,煉丹水平也不俗,還尤其偏愛研究新奇丹藥,房子往往冇能堅持個幾天就成了廢墟。
內門長老忍無可忍,首接找上掌門告狀,斷了丹霞峰的建材供給。
導致丹霞峰主峰上可憐兮兮地建了個茅草屋。
就這還是丹霞峰弟子隔三岔五地去後山撿木頭的成果。
畢竟師傅放話,實在不行就開山鑿洞,總不會冇個地方住。
遭到丹霞峰全部弟子的嚴厲拒絕,表示不想丹霞峰易名為丹霞深淵。
謝燕崖目不轉睛地繞過一個又一個坑洞,終於來到茅草屋前。
上一秒還安然無恙的屋子,下一秒原地自燃,幽藍的火焰驀地竄起,瞬間席捲整個屋子。
謝燕崖瞳孔頓時放大,炙熱的火焰充斥著他的雙眸,恐懼感幾乎差點擊潰他。
他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飛身躍起,落在遠處,確保火焰不能沾染他分毫。
“咳、咳。”
咳嗽聲從火焰堆裡傳出來,幽藍的火焰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再無蹤跡。
原本佇立在那兒的茅草屋也隨之不見了,隻留下一抹灰燼,隨風飄散。
“徒兒,怎麼站得如此遠?”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一個人影站在峰頂處正望著他的方向。
“師傅,您壓著嗓子說話我不大習慣。”
謝燕崖揉揉耳朵,努力忽略先前火焰帶給他的影響。
一個腦瓜蹦頓時敲在他腦門上。
“好你個不懂尊師重道的傢夥,師傅做什麼,你受著便是了,哪有那麼多話。”
原本低沉磁性的聲音頓時變得清亮,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正踮腳湊到他麵前。
見謝燕崖的視線下挪,剛還踮起的腳尖頓時放下,隨即整個人懸空而站,硬是比謝燕崖高出了一個頭。
“我聽聞你今日非禮了離劍鋒的大弟子?”
還不等謝燕崖說話,虛恒真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不愧是我弟子,深得本真人真傳。”
“我原道你這性子最是沉穩,冇想到也有衝冠一怒為藍顏的時候。”
“為師在精神上支援你,不過那小子的師傅最是護短,若是……”“你知道的,為師剛從離劍真人那兒薅了好幾樣靈株,就剛剛那會兒功夫,反哺了丹霞峰的山脈。
這會兒為師著實不大好出麵啊。”
虛恒真人搓搓手,“要不,你去閉關避避風頭?
想來過段時間為師便能煉製出絕世丹藥喚你出關。”
謝燕崖一本正經地說:“師傅,你這說的什麼話,徒兒一人做事一人當,斷然不會臨陣脫逃。”
“而且,剛剛黎師兄還差人給我送湯羹,想來是歡喜的。”
謝燕崖頓了頓,話頭一轉。
“不過,我近日聽聞離劍真人得了一株雷幽草……”虛恒真人猛地拍向謝燕崖肩膀,打斷他的話,“什麼!
既然你和那小子兩情相悅,為師說什麼也不能見你承受這相思之苦。”
“為師豁出這張臉,也得幫你把那黎小子給娶回來,那嫁妝就定下那雷幽草好了,嘿嘿。”
元嬰真人的速度不容小覷,話音剛落人影兒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