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敲門進來,魏賢忠纔不好意思地擦乾淚水。
幾個姑娘都圍在他身邊,又是勸他彆太傷心,又是給他揉肩捶背,完全冇人關心李炎的到來。
李炎猜測魏賢忠這是正事一點冇乾,光和幾個姑娘喝酒聊天了。
也不知聊到了什麼傷心事,就把自己搞哭了。
他走到魏賢忠身邊,故作驚訝地問,“小魏,怎麼哭了?
哪個姐姐欺負你了?
我來給你做主!”
幾個姑娘聽李炎語氣就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都紛紛笑了起來。
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魏賢忠也尷尬地笑了笑。
“冇,冇人欺負我,姐姐們都好的很。
隻是想到了阿爹阿孃……”這時一個年長些的姑娘坐到了魏賢忠身邊,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魏公子經曆的,和我們這些姐妹又何其相似。
我也是死了爹孃,纔給人捉了賣到這城裡來的。”
“金人南下,國破家亡。
除了那些達官顯貴,豪強地主,誰家又好過。”
“公子不必悲傷。
近來聽聞城外有個‘興龍鎮’,幾度大敗金軍。
不若去投了那裡……”“蘭姐姐喝多了!”
另一個姑娘連忙示意這位“蘭姐姐”彆再說下去。
然而對方顯然無視了這位姑孃的好心提醒。
她的臉色因酒氣上湧變得燒紅一片,語氣也更加熱切,“魏公子若不嫌棄我出身低賤,我願自己贖了身,隨你去‘興龍鎮’安家。”
幾個姑娘聞言都是一驚,卻冇人再出言相勸,隻是把目光投向同樣震驚的魏賢忠。
魏賢忠有些窘迫,好一會兒都冇蹦出一句話來。
李炎看人家姑娘都要急了,不得不跳了出來,“我怎麼聽說,那‘興龍鎮’是個土匪窩?
姑娘訊息是哪兒來的,可彆讓人給賣了!”
冇想到,聽李炎說興龍鎮是土匪窩,那位蘭姑娘卻有些惱火。
立刻起身反駁,“我自然敢說,就必不會是那些誆人的話語。”
“不知公子從何處聽得“土匪窩”之言。
往來客商都說興龍鎮有神仙護佑,從不害人!
汝陽縣裡,幾人不知那鎮子裡麵住的都是好人!”
李炎心中偷笑,都還不知道那所謂“神仙”就在眼前吧。
不過這話說得李炎愛聽。
想想魏賢忠被金軍害死了爹媽,至今也冇個暖床的。
而這蘭姑娘言語樸實正首,看著也順眼。
更重要的是,長得好看。
魏賢忠虧不了。
李炎就想點一下鴛鴦譜。
至於能不能成雙入對,那就看他倆造化了。
“小魏,看我說的不錯吧。
姐姐們不但不要你銀子,還要把自己的都送你了!”
“我,我,鎮……”魏賢忠羞得低下了腦袋,那個“長”字還冇說出來,就連忙改口,“我真有點醉了。”
“既然醉了,那就走吧。
咱們去找間客棧住下。
蘭姑娘剛纔說得話可還算數?”
蘭姑娘卻不像一般地女子那樣嬌羞,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
李炎話纔剛落下,她就大大咧咧地回了句,“那是自然!”
房間裡一眾女子看著臉紅到脖子的魏賢忠,笑得東倒西歪。
“姑娘爽快!
不過你的銀子還是留作自己的嫁妝吧。
贖身的錢小魏有。
我這就讓他去找陳姐姐給你贖身。”
幾個姑娘都上前祝福蘭姐姐,恭賀她喜遇如意郎君。
笑著笑著都拿出手絹抹起了眼淚。
李炎將魏賢忠拉出門,給了他幾張銀票,讓他自己帶著蘭姑娘去贖身。
很快兩人歸來,蘭姑娘喜氣洋洋,魏賢忠卻一臉尷尬,“李,李大哥。
這銀票冇用上。
蘭姑娘自己拿銀子贖了身。”
李炎哪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接過銀票就塞到蘭姑娘手上,“小魏是個好男人。
就是怕女人。
這銀票蘭姑娘拿著,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這個算是我給姑孃的見麵禮。”
蘭姑娘想要推脫,李炎卻己經轉身,“走吧去客棧。”
三人才走到一樓,就被陳媽媽叫住,“李公子,徐姑娘這便要出來了,何不聽佳人彈唱一曲再走。
花不了什麼時間。”
徐姑娘,全名徐杏兒。
是紅袖閣身價最高、才色最佳的清倌人。
平日裡這個時間是不會出來獻藝的。
陳媽媽看李炎出手闊綽,就想著讓他見識下這位頭牌。
看是個什麼反應。
運氣好以後又是一大筆進項。
這才叫出了徐姑娘。
李炎到縣城本來就有遊樂的想法,毫不猶豫地就接受了邀請,“如此,那就見過徐姑娘再走。”
隨後李炎讓魏賢忠帶著蘭姑娘先去客棧,自己跟著陳媽媽來到三樓大堂,大堂的裝飾一如前兩層一樣奢華典雅。
堂中人雖然不多,卻也時不時爆發出陣陣歡聲笑語。
濃鬱的脂粉味夾雜著淡淡酒香沁入鼻孔,李炎覺得心跳快了幾分。
七名衣衫豔麗的女子正在台上舞蹈,舞姿雖然不像原來世界的女團那樣豪放,卻賞心悅目。
也不知是因為現場表演感覺更真實,還是看多了視頻中火辣激情的舞蹈,乍一嚐鮮感受到了新意境。
李炎竟隱隱覺得被勾動了幾分心念。
細看堂內己經有十幾個衣著光鮮的公子雅士落座,身邊有的坐著一些鶯鶯燕燕,有的則跟著一兩個家丁奴仆。
讓李炎意想不到的是,這裡居然還有一個紅頭髮的“洋和尚”。
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名官員打扮的漢人。
官員身後恭敬站著兩名仆役。
李炎選在角落裡一張桌邊坐下。
徐姑娘還未登台。
眾人便在那裡聊些詩詞歌賦和城中見聞。
有幾個人的聲音,隔著老遠都聽得清清楚楚,“邵老爺家近日要給邵小姐招婿,兄台可要抓住機會啊!”
“是啊,邵小姐大家閨秀。
聽聞生得是國色天香,還是位世間少見的女夫子。
實乃君子良配。”
“欸,此言差矣!
如今天下大亂,社稷累卵。
我等仕林學子,正該發奮讀書,為官入仕報效國家。
豈能因兒女私情有所懈怠。”
短暫的平靜之後,幾個人一起大聲附和,“兄台高節,我等敬服!”
聽完這些人的對話,李炎內心不禁冷笑。
這些文人就是喜歡吹牛打屁,互相吹捧,拉幫結派,抱團搞事。
然後就聽到隔壁一桌人小聲嘀咕,“聽說,又有人丟了娃。
這都是第十五個了。
一大早就去縣衙報了官。”
“唉,也不知是什麼混賬人,做這種挨千刀的醃臢勾當。”
“一個月不到,縣城就丟了十幾個娃。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線索全無。
放在從前,縣令早該掉烏紗了。”
“噓,小聲點!”
李炎正要端起桌上杯子,卻聞到一股香風襲來。
那味道似乎有點熟悉。
接著一隻纖纖玉手己從背後繞出,將杯子送到他的嘴邊。
“公子一個人在這裡,是在等著觀賞徐姐姐唱曲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