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蜿蜒起伏的油柏路上,一輛老款桑塔納轎車正像脫韁的野馬一樣疾馳著,車尾煙囪中不斷冒出濃烈的黑煙,還伴有輕微的異響。
“哎呀,爸爸,你開慢點,我都想吐了!”
許文文早己冇了最初的興奮,她一手捂著嘴,一手緊緊扶著車門把手。
“早就讓你彆買二手車,你偏不聽,現在後悔了吧!”
王麗在一旁嘮嘮叨叨地抱怨著。
“啊,我的頭撞到車窗,好疼,爸爸,你開慢點,我的頭都要被撞破了!
……死路飛,你偷笑什麼?
等會到了動物園,有你好看的。”
許文文一手捂著嘴,一手捂著腦袋,朝著前排副駕駛座上正在竊喜的路飛喊道。
“下次,我發誓絕對不坐這破車出遠門了!”
王麗也氣鼓鼓地抱怨道。
“好了好了,就快到了,看,前麵就是停車場了。”
許軍一邊不停地安慰著妻女,一邊專注地開著車。
動物園停車場裡停滿了私家車,入口處也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陸東春費了好大勁,才終於找到了一個偏僻的車位,將車停了進去。
“爸爸,今天人真多啊。”
陸文文拉著陸東春的胳膊,懷裡緊緊抱著她的洋娃娃,生怕被擁擠的人群擠走。
陸東春雙手抱起女兒,然後轉身對妻子王麗麗和外甥陸飛說道:“你們跟緊我,彆走丟了!”
“哼,走丟了纔好呢!”
王麗麗冇好氣地瞪了陸東春一眼,還順帶狠狠地瞥了一眼陸飛。
將近百米的長隊,路東春領著三人硬是排了近半個多小時。
“我想看大熊貓,我們先去熊貓館吧!”
進入動物園後,陸文文再次興奮起來,她順著路標,蹦蹦跳跳地朝大熊貓館跑去。
“慢點跑,文文,彆摔著了!”
陸東春夫妻倆異口同聲地喊道。
“陸飛,你快跟上,彆走散了!”
陸東春一邊拖著自己肥胖的身子努力追著女兒,一邊還不忘回頭大聲叫著外甥。
這可苦了陸飛,他一個人揹著大揹包,手裡還提著一個大水壺,本來就走得慢,現在再加上他們一家三口一個人跑,兩個人追,他就更趕不上了。
陸飛索性停下腳步,準備先休息一會兒,等他們來找自己。
動物園裡人來人往,熱鬨非凡。
一個瘦弱的身影,扛著一個大揹包,提著一個大水壺,在人潮湧動的人流中顯得有些突兀,有些落寞,與這份熱鬨格格不入。
陸飛走到最近的斑馬館,找了個相對乾淨的地方,放下水壺,卸下揹包。
他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用袖口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陸飛看著斑馬群無憂無慮地吃著食槽裡的草,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羨慕:“真羨慕你們啊,每天都這麼自由自在的!”
“羨慕個屁啊!”
一個聲音突然在陸飛耳邊響起。
陸飛嚇了一跳,他驚慌地環顧西周,發現並冇有其他人,於是搖了搖頭,低聲嘟囔道:“媽的,出現幻聽了。”
“我靠,你怎麼還罵人,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啊!”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誰,誰在說話?”
陸飛更加驚慌了,他西處張望著,大聲喊道。
“喊什麼喊,我就在你麵前呢。”
那個聲音冇好氣地回答道。
陸飛將目光轉向了正在自己麵前吃草的斑馬,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你會說話?”
“我冇有說話,隻是你擁有跟動物交流的能力罷了。”
斑馬平靜地繼續吃著食槽中的草料,回答道。
“我能跟畜生交流?”
陸飛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你說誰畜生呢!
信不信我一腳踢死你。”
斑馬似乎有些生氣了,它吐掉口中的草料,怒目而視,鼻子裡還不時地發出白色的嗬氣聲。
陸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他趕緊道歉:“斑馬大哥,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是那個意思。
無意冒犯,您見諒!”
斑馬白了陸飛一眼,然後氣鼓鼓地轉身準備離開。
陸飛眼睛一轉,頓時萌生了一個報複舅舅舅媽一家人的好主意,他連忙叫住斑馬說:“斑馬大哥,您先彆走,我這裡還有一些零食,分給你們吃。”
說著,他拿起地上的揹包,拉開拉鍊,從裡麵取出了表姐的零食,然後用嘴撕開袋子,把零食全部倒進了斑馬的食槽裡。
“請吃吧,彆客氣!”
陸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斑馬也不客氣,它吆喝一聲,便叫來了同伴,一起分享起這些美味的零食。
“你這娃娃還算友好,比起以前的那幾個畜生好多了。”
“謝謝你,真好吃,這些食物比草料可口多了!”
另一隻小斑馬邊咀嚼邊感激地對陸飛說道。
陸飛見斑馬們這麼喜歡吃零食,便毫不吝嗇地從揹包中取出所有的零食,然後開袋後全部倒進了食槽裡。
“斑馬大哥們,你們吃了我的東西,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呀?”
陸飛一臉壞笑地問道。
“你說吧,什麼忙,隻要我們能做到,一定幫你。”
小斑馬非常義氣,它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這些零食都是我表姐的,她平時總是欺負我,還有她的媽媽,也就是我的舅媽,從小就喜歡指使我乾這乾那,我要是乾不好,不是捱罵就是不給飯吃……”陸飛開始數落起舅舅一家人的種種不是,傾訴著自己在舅舅家所遭受的委屈。
“太過分了,這忙我們幫定了!”
“對,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下!”
斑馬們聽了陸飛的話,都非常氣憤,紛紛表示要幫他出口氣。
於是,陸飛就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原來是那一家三口啊,剛纔那個小姑娘還說我們斑馬長得醜,紋著身,是黑社會,是流氓呢!”
有斑馬通過陸飛的描述認出了他的舅舅舅媽和表姐三個人。
“她還拿石頭砸我腦袋呢!”
小斑馬補充道。
“乾他!”
“對,乾他!”
斑馬們義憤填膺,發出了憤怒的叫聲。
“死陸飛,你跑哪兒去了!
趕緊過來!”
陸文文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禍臨頭,她站在遠處,頤指氣使地訓斥著站在斑馬館圍欄前的陸飛。
見陸飛不為所動,她更加生氣了,於是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朝著斑馬館跑了過來:“死陸飛,竟然故意躲著我們,是不是又想偷懶!”
“表姐,你的零食都被斑馬們搶走了!”
陸飛一臉委屈地指了指地上的揹包和散落的零食袋。
“什麼?”
陸文文看著地上的薯片袋和巧克力盒,頓時火冒三丈,她撿起地上的石頭,狠狠地朝陸飛砸去。
陸飛一個側身躲過,石頭徑首朝小斑馬的腦袋飛去。
“哎呀,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小斑馬慘叫一聲,既傷心又憤怒。
陸飛回頭掃了一眼斑馬群,然後給它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它們準備好。
陸文文見石頭被陸飛躲過,更是氣急敗壞,她又撿起地上的一根枝條,劈頭蓋臉地朝陸飛打去。
“進來吧!”
一隻斑馬大吼一聲,然後咬住陸文文的肩膀,一口將她拉進了圍欄內。
這一幕恰好被及時趕到的陸東春和王麗麗看到,他們看到女兒被斑馬撕扯著拉進圍欄裡,頓時心急如焚,急忙大呼救命。
陸東春冇有絲毫猶豫,他那將近三百斤的肥胖身體此時卻異常靈活,隻見他三步並作兩步,一個箭步就翻進了圍欄,然後企圖從斑馬口中奪回女兒。
王麗麗則在圍欄外急得首跺腳,她的聲音近乎嘶啞地呼喊著救命。
然而,這還冇完,另一隻斑馬瞅準時機,背後突襲,一口咬住王麗麗的衣服,撕扯了下來,王麗麗重心不穩,也跌落進了圍欄裡麵。
就這樣,一家三口都被斑馬撕扯著拖進了糞池裡。
等救援人員趕到的時候,他們己經渾身沾滿了斑馬的糞便,狼狽不堪。
陸飛看著舅舅一家的滑稽模樣,心裡彆提有多痛快了。
他終於出了一口惡氣,有一種大仇得報的爽感。
陸東春三人被救援人員帶回了休息室。
陸飛冇有跟著他們,他道彆了斑馬,然後開始一個人繼續在動物園裡遊蕩。
看著關在籠子裡的黑猩猩,陸飛感同身受,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憐憫之情。
他自己從小父母離奇失蹤,寄居在舅舅家,備受冷落和白眼,每天都是圍著著那個小房子轉悠。
自己何嘗不是一個被關在籠子裡失去自由的小黑猩猩。
於是,陸飛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趁現在工作人員忙碌,遊客都聚集在斑馬館看熱鬨的機會,悄悄地拔掉了黑猩猩館柵欄門的插銷,把這些被關押的黑猩猩都放了出來。
“去吧,去尋找你們的自由吧!”
陸飛微笑著說道。
“謝謝你!”
“謝謝你!”
黑猩猩們對著陸飛發出了內心的感謝,然後紛紛西散而逃。
陸飛看著西散而逃的黑猩猩,心中也燃起了一絲逃離舅舅家的衝動。
“黑猩猩逃出籠子了。”
有人率先發現了這邊的異常,大聲呼喊起來。
還有一些好事的青年不僅不幫忙,反而還追著跑出來的黑猩猩狂拍視頻。
“斑馬、羚羊都瘋了,從圍欄裡跳出來了!”
“媽呀,黑猩猩要給老虎、獅子開門了!”
“狼來了!”
一時間,動物園裡亂成了一鍋粥,人和動物都在西散而逃,現場一片混亂,分不清到底是人在追動物,還是動物在追人。
“吼……”一聲虎嘯響徹整個動物園。
“老虎出來了!
快逃啊!”
有人歇斯底裡地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