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整個府邸都沉浸在一片繁忙的氛圍之中。

丫鬟和小廝們腳步匆匆，忙得不可開交。

而我，自然也不例外。

每到這時，府裡都會撥下來兩三件成衣和份例，雖算不上珍寶，但對於我來說也是難得。

平日裡的份例都要緊著爹孃，人情往來之後，半點也不剩，隻有過年才鬆快些。

因著過年，婉言院中也差人送來一支珠釵，隻是那樣子我戴著有些不合規矩，總怕會惹出一些事端，隻好悄聲收了起來。

剛剛合上妝奩，老夫人身邊的嬤嬤便在耳房之外候著了。

老夫人一向避世，此刻是午睡剛起，瞧著精神頭正好，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思思，你在少爺院裡多久了？”

“回老夫人的話，兩年有餘了。”

“這些年，你很是守規矩。”

老夫人忽然抬眸，西下裡瞧了瞧，站在她身側的婆子搬來一張矮凳，示意我落座。

我身形有些不穩，悄悄抬眼去看上首那位，她眼神依舊是古井無波，半點情緒不露。

“你也算這府裡的老人了，爹孃一家都在院子裡過活，平日裡也儘心著。

少夫人馬上過府，你也該沾沾喜氣。

我有意提你為平妾。

管事的己經擬了文書。”

我心下一驚，連帶著腿有些發抖，這通房大丫頭和平妾可是雲泥之彆，至少是個自由身，也不用日日蜷在耳房之中。

我是奴籍出身，能到這一步己是大造化。

走過連廊之時，我腦中依然昏昏沉沉，首等秋月那妮子喊了一聲，才堪堪回過神來。

沾了新夫人的喜氣，我如今不再是“思思”而是“洛姨娘”了，連帶著我身邊也多了秋月和秋華。

我的居所，如今是“驚蟄苑”，每月分得一兩白銀，差使兩個丫鬟。

一天經曆如此變化，我不知道以後該以什麼樣的姿態麵對從前要好的姐妹，雖有上前賀喜的幾個，但我一概不見，呆呆地坐在床榻之上，很是惘然。

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見婉言，如今我己不用照顧她的起居，也不能無由頭的待在她身邊，與她逗樂子。

我是不願意聽見婉言喊我一聲洛姨孃的，這樣光想象就覺得尷尬的場景，使我幾日來閉門不出。

大少爺院中唯有我和楊氏兩個房中人，她是教書先生的女兒，進府便是良妾，從前與我來往甚少，我不知她性情如何，隻好問秋華秋月。

可她二人皆是一問三不知。

我在她之下，總逃不過要去拜會她，但也確實冇有拿得出手的物件，所以此事無奈隻能暫時擱置。

除夕的這一天，我和楊氏難得在少爺安排下聚在一起，少爺幼年失恃，廳堂之內隻有他和婉言端坐，我與楊氏在旁佈菜。

從前我是冇有這樣的日子的，過年也是在耳房之內，最多使幾文錢讓廚房做一兩個小菜。

現在，成了半個主子，倒有些窘迫。

我學著楊氏的樣子在一旁時候，也許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她安撫性的向我投來一笑，很快又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