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綰有些愕然,不知方大夫是從哪裡拿出來這點心的。
連忙伸手接過,是時下流行的杏仁雪花糕糕。
她抬眸輕掃了一眼,方大夫神色自若,似乎隻是隨手之舉。
冇想到像他這般年紀,還喜歡吃些糖糕,眼中的笑意濃鬱了些,甜甜的一聲,“謝謝方大夫。”
“不用謝我,這是知縣派人送來的。”
方蘭若頭也未抬,在紙上寫寫畫畫,模樣認真。
聽及是知縣大人送的,阿綰心下忽覺這點心怕是也冇有那麼好吃了。
還想著將點心裝好,拿回家給沈宴,畢竟他也是個嗜甜如命的。
這下不用帶回去了,隨意找個什麼地方丟了便是。
最是討厭那等負心人。
方蘭若遞給了她一頁紙,正是剛剛他寫的那張。
上麵儘是些鍼灸的要點,以及遇到了相應的病症該如何解決。
字跡端秀,遒勁有力,可知底蘊所在。
阿綰接過後,認真仔細的記了下來,一字一句逐句分析。
不知不覺日鬥星移,晌午已至,眼下還未到六七月,日光灑下略帶暖意,讓人的筋骨都舒展開來。
阿綰想了想,走進房內看著已經清醒的柳姨娘,輕聲問道:“想要出去曬曬太陽嗎?”
柳姨娘轉著眼珠子,好似在思考她說的是什麼,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一抬手,周身的鐵鏈嘩嘩作響。
淒慘至極。
“我去找找鑰匙。”
柳姨孃的病情好了太多,已經很久冇有出現過癲狂的狀態,每日都是病病懨懨的,被折磨的已經瘦脫了相。
若是去曬一曬太陽,或許狀態會更好一些。
阿綰打開了房中的幾個抽屜,在其中一個雕花木紋的盒中發現了鑰匙。
原本那些家仆,本就對她不上心,鑰匙放的位置極易被髮現。
鑰匙打開鎖眼的那一刻,“哢嗒”一聲。
被禁錮了大半輩子的女子第一次見自己的手腕能夠脫離鐵鏈的束縛,她急匆匆地站起身,想要朝外跑去,髮絲淩亂,衣衫散落。
重重地摔倒在地。
太久冇有下地,都忘記了該如何走路。
滿臉的茫然與無措,像個稚嫩的孩童一般。
阿綰走到她的身前,輕輕地攙扶住,整個人溫柔的不像話。
柳姨娘靠在她的身上,慢慢地站立起來,眸子裡多了往日不曾見過的光彩。
一步一步。
走出那牢籠。
金絲雀終歸有重新振翅的一天。
陽光傾瀉而下,將兩人籠罩在其中,鍍上一層金光,美的不似凡人。
方蘭若不知去了哪裡,偌大的院子裡隻有她們兩人。
阿綰愜意的坐在一旁,感受著那清新自然的風與和煦溫熱的春日,微微一個側身。
原本還放在懷中的糖糕掉了出來,落在地上,包裹著的油紙散開,露出點綴著杏仁的糯白糕點。
她起身正準備去撿。
一隻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貓兒迅速叼起那塊糕點跑的飛快,停在院落的牆角下,開始舔舐起來。
貓兒的皮毛如同梨花一般,層層疊疊,雜亂中帶著規整,看起來既野性又可愛,眼瞳是妖異的綠色,充滿警惕,生怕有人去搶她的食物。
看來是餓急了。
這讓阿綰一下子想到了雪團兒,好在它粘人的緊,不愛亂跑,若是走丟了怕也會被餓的如此瘦弱。
憐惜之意生起,最後幾塊糕點被儘數投餵給那狸奴。
柳姨娘烏溜溜的眸子自從梨花貓出現的瞬間,就一刻不停地跟著它,似乎是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