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內,香爐裡的熏香嫋嫋升起。
案頭上的男子停住手中的筆放在一旁。
“修慶可回來了?”
說罷站起身走向窗邊。
高公公躬身說道:“回陛下的話,修慶大人今日一早便遞了訊息,現在偏殿候著呢。”
皇帝聽完點了點頭,轉身說道:“傳他來進來吧。”
高公公應聲退下。
不一會一名勁裝男子走了進來,恭敬的跪下請安。
“事情調查的如何了,修墨現今到哪裡了。”
“回陛下,事情己調查完畢,密報從瀘州發回京都,屬下剛從靖安司取回,麵呈陛下。”
修慶從懷中掏出密封著的密報呈與皇帝,繼續說道:“修墨如今己到金州,兩日內便可回到上京。”
皇帝拿到修慶手中的密報,揮了揮手。
男子立即退出殿內。
皇帝坐在椅子上閉目冥思,手裡拿著拆開的密報摩挲,良久將其焚儘。
隨後伸手摸了摸袖口裡的玉佩,歎出一聲。
“知遙...”林昭這幾日去求見了好幾次皇帝,希望能讓她出宮照顧桑寧,皇帝統統拒絕了。
最近更是連見都不見她了,隻派高公公傳話說,殺她師父的凶手背後的人還冇查到,不放心她出去,在查到之前必須住在宮內,近日也不許出宮。
林昭無奈隻能在仙居閣內清點自己的物件,這幾天,皇帝陸續賞了些衣服首飾,珠寶文玩,珠寶文玩都是宮中物件,帶不出去,首飾到是可是選幾個不起眼的散件帶出去換成銀錢。
身上的盤纏在上京期間車馬食宿加上阿寧的藥錢己經花的七七八八,若到時候帶阿寧離開國公府,在京都恁屋養病,食宿物價高昂,需得弄些銀子傍身,林昭愁的眉頭都皺成川字了。
外間春若端著一盤糕點走了進來,說道:“姑娘,膳房送來了些點心,說是江南那邊時興的玩意,可要嘗一些。”
林昭拿了一塊,嚐了一口,清香撲鼻,清爽可口,確實不錯,便連著吃了兩塊。
春若見林昭愛吃,開心的說道:“姑娘喜歡,奴婢便叫膳房多拿些來。”
說著給林昭倒了杯茶“宮中今日可忙著呢,膳房也做了好多時興樣式的點心,聽說是為著五日後的春狩預備的。”
“春狩?
是什麼。”
“回姑娘,每年三月初陛下便會帶著皇親貴眷,宗親大臣一起到八寶山上的獵場去狩獵,狩獵最多的能得陛下親自嘉獎。
還些貴公子們參與的娛樂項目,聽說每個項目還會有彩頭,每年各位皇子還有貴公子都為了爭搶各項目彩頭拚儘全力呢。”
“都有些什麼彩頭?”
林昭興致勃勃的問道。
春若聽道便知林昭來了興致,便打趣道:“姑娘聽見彩頭眼睛比平日都亮了些~”林昭聽後也不惱,伸出手抓住春若的胳膊搖了搖,說道:“好春若,快給我說說。”
春若被林昭晃的咯咯首笑,對著林昭說道:“奴婢也是聽說,彩頭多是奇珍異寶,貴重的很。
項目那些跑馬,射箭,馬球去年皇後孃孃的侄女和周將軍的女兒也都參加了呢,周將軍的女兒馬球還拿了頭彩呢!”
林昭聽的眼睛亮晶晶的,奇珍異寶。
春若繼續說道:“還有些投壺釣魚錘丸這些玩意,不過這些項目都冇什麼彩頭,權當一樂而己。”
林昭心中暗暗思索起來,在日月穀時就經常和桑寧上山狩獵,自己擅長弓箭,天上的鳥林中的鹿都射到過。
不過這八寶山地形不熟悉,也冇有熟悉的馬匹尋路,不免擔心橫生意外。
不如自己去參加這個射箭項目,多半是射靶,比起能飛能跑的動物,那便是簡單多了。
如若能拿到貴重些的彩頭,日後出宮也能換些錢財。
轉頭問道:“春若,我能去參加這次春狩嗎?”
“姑娘若是去請求陛下,自是能去的。
奴婢聽說皇後孃娘淑妃娘娘還有慧妃娘娘每年都是去的,大公主與二公主都己成婚雖說這些年都冇參加了。
但每年都會有宗親會帶自家貴女參加,所以皇後孃娘也是會準備些宴席,節目來供各夫人貴女解乏。”
林昭點了點頭,“那你幫我打聽下高公公在忙些什麼,是否得空來見我。”
五日後春狩,來回需得兩天,還得在八寶山上紮營一週有餘,足足得有半個多月的時間。
若春狩回來再去看阿寧,豈非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不見。
不行,太久了,阿寧定會生氣,鬨著不願吃藥。
林昭快步走出屋內,喊道:“春若,春若,你現在同我去一趟長生殿。”
春若應道:“姑娘,此時還早,陛下怕是還在紫霄殿處理政務,不如晚些奴婢再陪姑娘過去。”
“現下就去吧,若陛下不在就多等會,晚些去萬一陛下有其他事,也不知今日能否見到。”
說罷就匆匆往外走去,春若道了聲是連忙跟上。
正如如春若所說,長生殿內無人,隻有上次陪著林昭出宮的多寶公公值守,多寶公公便帶著林昭去了偏殿。
在林昭喝完兩盞茶,吃了一盤糕點,就在她快睡著的時候,多寶公公伴著夜幕前來傳召,陛下召姑娘進殿。
殿內,皇帝穿著龍袍端坐在椅子上,看見林昭進來,便揮了揮手示意她坐下道:“不必行禮了,聽多寶說你申時就來了,等了兩個時辰,所為何事?”
林昭坐定後,麵向皇帝說道:“陛下,聽說您五日後要出宮去春狩,到時候能否帶我一起去。”
“春狩大都是男子,騎馬狩獵舞刀弄槍,你一個金貴的小姑娘,去那裡作甚。”
皇帝不同意的說道。
“陛下,我在家時便和師妹經常上山狩獵,我會騎馬,也會射箭,聽說獵場還有這些項目比試,贏了還能拿好彩頭,我也想去參加!”
林昭說完,眼睛亮晶晶的盯著皇帝。
皇帝看著她滿臉期盼,拒絕的話在嘴邊繞了繞,說道:“平日送你那些珠寶首飾,還不夠你用的,還惦記上彆人的彩頭了。”
“那怎麼能一樣呢,若能憑自己的努力在獵場拿下頭彩,陛下看到也會為我高興的,我這也是想討陛下開心。”
言語間不自覺的帶上些和師父撒嬌時的語氣。
“獵場上參加比試的都是王公子弟,從小便學習這些,使起來得心應手。
你不出醜便罷了,還想在他們手中拿到頭彩,說這些話也不知害臊。”
林昭笑咪咪的捲了卷頭髮:“陛下這是答應我啦。”
皇帝無奈的說道:“讓高顯帶你去角樓找齊躍,騎馬射箭都在他手裡過一遭,如若他能通過,便如你意。”
林昭連忙起身謝恩,然後喝了口茶繼續道:“陛下,去完春狩回來,都得大半月後了,我擔心師妹的身體,能否準許我春狩前出宮探望。”
皇帝輕笑一聲,“你倒是挺會順杆爬,你師妹在國公府好好地養病,太醫每日都去治療,隔三日便與你彙報,何須你如此擔心。”
“那怎麼能一樣,隻聽彆人說,冇有親眼見到,總歸是放心不下。
阿寧比我小兩歲,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從未與我分開這麼久,我擔心她一個人會害怕。”
見皇帝冇有開口,便急的將身子探出去半截,說道:“況且她受了這麼重的傷,雖說陛下給她請了名醫,又賜了好藥,但我又不能時時在她身旁照料,總是憂心。”
林昭的眼眶有些泛紅。
皇帝看著她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師父慘遭橫禍,至今未找到凶手,朕也是擔心你的安危纔不許你出宮,況且國公府夫人目前不在上京,家中無女眷,你一未出閣女子怎好頻繁出入。”
林昭不說話,隻一雙紅紅的眼睛看著皇帝。
半晌,皇帝看她這個樣子終是不忍,抬了抬手。
“罷了罷了,讓高顯安排一下,早出早歸。”
林昭瞬時喜極,紅著眼睛開心的笑了出來,連聲道謝。
國公府偏院內,桑寧病懨懨的趴在床頭,一雙眼睛定定的盯著窗外,突然眼神亮了起來,嘴角露出微笑。
“阿寧,阿寧,我來啦,你有冇有好好吃飯。”
林昭鵝黃色的裙襬隨著她奔跑的腳步在空中飛揚。
進到屋內,看到坐在床上的小女孩,二話不說衝過去抱住了她。
良久林昭起身看著阿寧問道:“最近有冇有好好吃藥。”
桑寧緩緩的點了點頭“那有冇有好好吃飯呢。”
林昭精緻的小臉此刻皺在一起,學著越婆婆的表情問道。
見桑寧冇有動作,又嗯了一聲:“快說,有冇有好好吃飯!”
桑寧看著林昭,並不回答她的問題,隻呆呆的喊了聲:“姐姐”。
林昭聽到心便化了一般,但嘴上仍是不放過,繼續說道:“每次都用這招,上次是不是跟你說了要好好吃飯喝藥,如此不聽話,看來也冇必要來看你了。”
林昭起身作勢要走,桑寧連忙抓住林昭的裙襬。
“聽話。”
耳邊傳來桑寧輕輕的聲音。
聞言林昭再也凶不起來,每次不聽話就這樣撒嬌,就知道自己吃這一套,暗暗發誓,下次絕對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她。
林昭喂完桑寧喝粥後,從自己的包裹裡麵拿出幾個珠寶首飾塞到她手裡。
“這是我從宮裡帶出來的零散首飾,你好好拿著,等你好一些了便用刀具把這上頭的珠寶玉石都扣下來,到時候我們去換成銀錢。”
桑寧看著手裡的首飾,點了點頭。
“過兩日我便要去八寶山狩獵,此去估計得有十多天,待我拿到彩頭從獵場回來就去換成錢,這樣等咱們離開這兒的時候,就不用擔心無銀錢可用了。”
林昭抬頭看到桑寧眼裡的擔憂,翻起自己的袖子給她看裡麵藏著一把小小的落月刀,繼續說道:“你不必擔心,我等會把這個偷偷帶進宮裡,以防萬一。
這段時間阿寧一定要乖乖吃藥。
好好吃飯,等我回來,知道嗎。”
桑寧笑了笑,點了點頭。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林昭在宮人的不斷催促下不捨的回到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