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李世民挑燈批閱奏疏。
無難端著一個精美的食盒走入禦書房之中。
獄卒的盤子自是不能繼續用,更換食盒的途中順帶命人試吃,看看是否下毒。
毒當然是冇有的,隻是那試吃的小太監請求無難多賞賜一口,他覺得隻試吃一口不穩妥。
無難一眼看穿小太監的小九九,並不理會,而是將燉肉放入準備好的新食盒中。
“陛下,小李大人在牢獄中製出的燉肉,聽說是用豕肉輔以各類藥材燉了一個下午,軟儒可口,濃香撲鼻,特命獄卒為陛下送來一份。”
李世民一愣。
堆積如山的奏疏令他毫無胃口,可聽見是李興燉出來的肉,他立刻來了興趣,指著食盒問道:“此為豕肉所製?”
無難點了點頭:“正是豕肉。”
“在小李大人妙手之下,已成絕世美味。”
說著,無難打開食盒。
尚未冷卻的燉肉立刻散發出一股藥材與豬肉混雜的濃香,挑動著李世民的味蕾。
“李興竟還懂庖廚之術!”
李世民嘖嘖稱奇,隨即接過無難遞來的筷子。
看了片刻,李世民不知這樣一塊豕肉該如何下筷子,無難立刻會意,指著豕肉道:“此肉已被小李大人燉的軟爛,稍稍一夾便能夾開。”
李世民當即用筷子在豕肉上一夾。
果不其然,肉被筷子分開,十分的軟爛。
李世民夾起一塊豕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濃鬱的肉香和淡淡的藥香在口中瀰漫開來,令人回味無窮。
“嗯,美味。”李世民滿意地點點頭,“這李興倒是有些本事,不僅有高才,連庖廚之術也如此精湛。”
無難笑著附和道:“陛下所言極是。”
忽然,李世民想到什麼,問道:“父皇最近不是胃口不太好嗎?你親自將此肉送去父皇處,就說是去歲他親自提拔的渭南縣令所製。”
李淵現如今是太上皇,李世民送了不知多少宮女給李淵,山珍海味更是不斷。
但玄武門兄弟鬩牆一事,卻令李淵時常從夜不能寐,胃口則大大的減退,並且年紀大了,許多東西也吃不動,往往三四日才吃上那麼一頓。
這令李世民很是頭疼,卻又無可奈何。
眼前的燉肉軟爛味美,又是父皇看重的李興所製,或許能夠讓父皇恢複些許胃口。
無難將食盒重新蓋好,領命離去。
一個時辰後,無難提著食盒回到禦書房。
“如何?”
看見無難回來,李世民立刻問道。
無難恭敬迴應道:“太上皇原打算讓奴婢將食盒原封不動帶回來,奴婢依照陛下所說,告知太上皇,太上皇便讓奴婢將食盒送進去。”
“等吃完燉肉,太上皇吩咐奴婢傳話給陛下,說是這幾日每日都要吃燉肉。”
說著,無難將食盒打開。
盒中盤子已空。
李世民見狀,哈哈大笑:“你稍後便去一趟牢獄,將太上皇的話告訴李興。”
太上皇對李興有知遇之恩、提攜之恩,想來李興不會拒絕為太上皇製作燉肉,何況他自己也要吃,順帶做一份的事。
“是,陛下。”
吩咐完無難,李世民伸了個懶腰。
今日不僅得遇大才,還解決了賑災難題,現在連父皇也恢複正常進食。
這一切對李世民而言,都是極好的訊息,登基以來壓在身上的擔子都彷彿減輕了許多。
而這一切,都是源於李興。
“奏疏明日再批,朕得將這個好訊息告訴皇後。”
心情大好的李世民李世民直接來到長孫皇後的立政殿,將李興燉肉以及父皇的傳話一一告訴長孫皇後。
長孫皇後十分驚訝,誇讚道:“李興當為李氏麒麟兒。”
李世民聞言,無比讚成這個說法。
同時,他也越發的重視李興。
次日。
天還未亮,百官便守在宮門之外,等待入朝。
朝會這玩意,並不是每天都開,從漢朝開始,通常為五日一朝,但李世民是個閒不下來的主,登基一年來,幾乎每三日就會召開一次朝會。
關鍵是他開朝會,還不是在太極宮內開。
因為李淵雖然禪位給李世民,但人卻賴在太極宮不走,李世民還不能拿李淵怎麼樣,隻能在太極宮旁一處狹小的偏殿內召開朝會。
“那老狐狸今日怎麼陰著一張臉?”
人群中,五大三粗的尉遲恭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程咬金。
程咬金定睛一看,果然看見長孫無忌一張臉陰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
“鬼知道呢,這老狐狸天天算計這,算計那,指不定昨個就被彆人算計了。”
程咬金幸災樂禍道。
“你們倆在這裡嘀咕什麼呢?”
李績見程咬金與尉遲恭兩人難得冇鬨騰,反而躲在一旁嘀嘀咕咕,好奇的走過來問道。
“冇什麼。”
兩人立刻齊搖頭。
“都成國公了,還跟小孩一樣。”
又有一人走來。
“二哥,你身子好些冇?”
程咬金看見來人,連忙上前問道。
此人正是猛將秦瓊。
早年間秦瓊每戰必先,衝鋒陷陣難免受傷,如今舊傷成疾,身體大不如從前,難得能來上朝。
秦瓊滿臉蠟黃,氣色不佳,但還是擺擺手:“當初再凶險的戰場都闖過來了,區區病痛,又如何奈何得了我?”
“那就好。”
程咬金雖是這麼說,卻依舊擔心不已。
這時,宮門開啟。
幾人顧不得繼續閒聊,往宮內走去。
……
朝會大部分時間都很無聊,說的也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偶爾摻雜幾個彈劾以及不知何人提的一嘴關中水災之事。
一提到水災,文臣們便頃刻間化作菜市場討價還價之人,各方人馬齊上陣,互相推脫踢皮球。
程咬金、尉遲恭等武將看的直呼過癮,若非這是朝堂,他們甚至要拱火,大喊打起來,打起來。
人群中的戶部尚書戴胄似乎早有預料,從袖子中取出生薑片迅速往眼睛處一抹,隨即便看見眼眶紅了,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這個時候叫民部,李治上台後為了避諱李世民的名諱,改民部為戶部,不過大眾更熟悉戶部,所以本書也稱戶部
“陛下,國庫如今已經空的能餓死老鼠,實在無力賑災。”說著,戴胄跪伏在地,高呼:“臣,死罪。”
他這一聲高呼,令菜市場一樣的朝堂瞬間又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戴胄。
你這演的有點過分了啊。
玩尬的是吧?
李世民也很無語,讓你稍微哭哭窮,你整這死出。
國庫啥樣子在座誰冇數?
去年掏空家底,今年又是旱災又是水災,收的稅根本不夠賑災,你老老實實彙報就得了,眼淚也不知道飆給誰看。
但演戲得演全套,李世民也隻能清清嗓子,暗示下方某人。
長孫無忌咬了咬牙,出班奏道:“啟奏陛下,臣昨夜苦思賑災之策,如今已有眉目。”